这至死方休的局终有一日会结束,而这一日就快到了。
他早知朝中有建立海军之意,他肯将那些江南新军带返来便是感觉此事可行,江南何家独大,皆因江北没有海军,长此以往对社稷倒霉,江北是该有海军了。
一出府门,门口停了辆马车,那马车乌篷素帘,浅显得很。
而后有寺人捧着两道圣旨而入,当殿宣旨。
暮青往四周一看,见赵良义等人正围在她身边,金殿上已散了朝,百官聚在一处低低私语,一些王公望来,有敌意的,有驯良的,一些人聚来向她道贺。
“恭喜都督,连升两品,可喜可贺!”
但他本日带着暮青出去可不想有这架式,骑战马乘华车很轻易被人认出来,如果被百姓认出来倒也无妨,若被盛京一些士族后辈认了出来,可就扰人了,是以他只能找了辆浅显的马车来。
那孩子初进宫时,只知哭着要母妃,自他母妃身后,她再未见他哭过。她看着他一夜长成,在这深宫里学会喜怒不露,学会哑忍冬眠,学会韬光养晦,学会帝王心术。
“江北的水可比江南冷很多,待春暖雪化了,雄师恐怕只能在船上待着,还下不了水。”
暮青随即昂首,见茶馆三层,梨木匾额,草书三字――望山楼。
他一坐下,暮青就问:“说吧,你遇着甚么烦苦衷了?”
元敏抬眸瞧了眼元广,兄妹二人目光撞上,各安闲对方眼里瞥见了森凉。
这时,外头有人敲了拍门,出去的人年纪打扮却不像小厮,应是茶馆老板。
元广闻言顿明其意,此案在朝中牵涉甚广,谁查谁便树敌,修儿身为西北军主帅,查察此案的奏折必须由他呈递,不递不敷以皋牢军心,但此案必须让天子来查。
“天子以往在朝上甚少多言,彻夜却驳斥了勒丹使节,言语间竟能记起即位四年时,还是勒丹大王子的勒丹王曾率军袭扰西北边关,兵败逃回部族之事,连哪月哪日都记得清楚。”元广不再提暮青,与元敏提及步惜欢时面沉如水。
暮青只点了点头,韩其初见她似有苦衷,练兵之计便未急着跟她说。公然,暮青只喝了盏茶便说昨夜没歇好,回了后院阁楼。
是吗?
这些本该是她的九儿该走的路。
提及魏卓之来,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他也算西北新军里的人,此次也跟着回了盛京。他虽是传令官,却与他们孤军深切过狄人部族,立过军功,固然没能当殿受封,但也定升了职,想来过些日子回营便能见到他了。
那茶馆临街而建,暮青下了车来见茶馆里来宾满座,茶香沁人,不由问:“这茶馆煮的是甚么茶,怎闻着有些香松味儿?”
她瞥见满殿文武面有避讳之色,便知百官避讳的是步惜欢十三岁时虐杀宫妃之事,无人想让女儿入宫,也无人想让女儿成为傀儡帝王或者今后的废帝后妃。
“瞧您说的,小的自探传闻您要回京,这间雅间儿就没再让人出去过了,小的就晓得您得了闲定会来,连这画都翻找了出来给您挂上了,这屋里就跟您十年前常来时一样!”
“那江北海军可就难练了。”
宁元两家乃世交,宁老国公年龄已高,致仕在家,其在江北外全军和内二军中却有很多旧部,其独子暮年在平叛荣王之乱时身受重伤,当时髦未立室,回京娶了妻室熬了些年,留下个嫡女便去了,厥后这嫡女破格封了郡主。宁家虽人丁残落,但军中根底深厚,两家联婚,一则对修儿有助,二则将来老国公去了,军中旧部必将会护着宁昭,但她一介女流,娘家人丁残落,又难以直接打仗和调用老国公的旧部,有根底却不会锋芒太厉,修儿若用则无益,若不消则有害,这等家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