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相国将此话咽下去的时候,华氏将元修扶了起来,对门外道:“快备止血膏和白药!”
“这一鞭,替你姑母打的!可还记得你姑母是为何入的宫,又是为何入的冷宫?”
啪!
朝臣们相互酬酢,神态举止泄漏的奥妙太多,谁与谁是至好,谁与谁是虚与委蛇,谁对谁有敌意,只需放眼一望便清清楚楚。
暮青应了,与元修一起出了门去。
“这孝子没脸见祖宗!”元相国打断陶伯的话,华袖一拂,怒风直扑陶伯的脸。
步惜尘看了那华车一眼,便有美姬伏跪去车旁,蒲伏静候。
那席上不知何人,如此晚了还不来。
管家陶伯一惊,不敢有违,却问道:“回相爷,家法在祖宗祠堂里供着,施家法该去祠堂外头……”
元修说罢便出了书房,外头小厮丫环皆备药去了,华氏带着婆子陪着他回屋上药去了,唯留元相国立在书房窗前,面色暗淡不明。
韩其初与崔远在后院亭中谈策论道,韩其初年长崔远十岁,一起上崔远对韩其初之才非常心折,拜其做了教员。
“这一鞭,爹打的!要你记取,元家这些年所行之事皆是为何!”
元相国见此眼里烧出肝火,大步出了书房,道:“去请家法来!”
“你问这孝子!”元相国未提华氏私闯书房之罪,只指着元修道。
“儿子没错。”元修道。
“值!”元修抬眸望着元相国,字字如铁石,“爹,英睿救过我的命!一次在狄部王帐外,若非她发明身后帐中埋藏有箭手,我已万箭穿心!一次在流沙坑中,若非她晓得脱身之法,我已被流沙埋葬!地宫前殿,她看破构造,救殿中人于火油浇身烈火焚身之险!甬道里是她为我拔箭治伤,三岔道口、地宫圆殿,皆靠她指明门路,若没有她,爹此生便见不儿子了。”
知子莫若父,他不但对媾和之事不满,他还不满元家这些年来所谋之事。
言外之意,不遵祖训、屈辱了家风之人是他这个当爹的?
华氏厉声喝道:“让开!本宫本日非要进,如若感觉本宫私闯了相府重地,你等便拔刀杀了本宫!”
“我倒忘了,侯爷乃豪杰神将,杀敌不怕,踏这美人背怕是不忍。”步惜尘瞥了那美姬一眼,美姬便自雪里起家,搬来只花梨轿凳。
宫宴亲兵不得入内,需得在宫外等,暮青出府时便只带了月杀。
门前雪未扫,那美姬穿戴薄衣伏在雪里,玉背柳腰,柔颈赛雪,不堪娇柔。
但既回了京,这些王公贵胄便是昂首不见低头见,此时不见宫宴上也要见,暮青倒想瞧瞧恒亲王。
“没事!跟老爷子因家事吵了几句,只挨了四鞭,伤是不重,跟军棍比起来不过挠痒痒!”元修朗声笑道,他的伤确切不碍事,只是娘大惊小怪,恨不能把府里的药全抹在他身上,不然哪来这么重的药味儿!
两人出了后园,见赵良义等人没来,便知元修先到了她这儿。
步惜尘笑了声道:“侯爷多年未回盛京,本日相见不若弃顿时车,路上相谈?”
“……”
赵良义问:“这也是要往宫中去?”
一起这么想着,到了宫门时天气已暗,暮青下了马来,将战马交给月杀,便随元修一同进了宫去。
“时候尚早,我先来了你这儿,带你去我那府上瞧瞧,认个路。”元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