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梦,彻夜唯有粉身碎骨,方能使她醒来。
步惜欢身上有股熏香味儿,极淡,混在浓烈的血腥气里,若非她气味已通,他又将她拥紧了些,她底子不易发觉。但这松木香气她毫不会闻错,因为太熟谙了。
“元修!”暮青望着城门放声道,“我此生所求,不欺,不弃。欺我者,我永弃!”
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哀痛,元修极力抬开端来,想要看清暮青的眉眼,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从甬道前远去了。
暮青笑了笑,神驹在侧,繁星当空,除了彻夜无月,此情此景竟颇似当年圆房之夜。她很想如当年那般靠在他怀里,不管驾马,不管行路,尽管一起睡回江边。可她不敢,他借道而来,一起浴血,不但疲累,身上的熏香气更令她忧心。
元修看着那身影拜别,方吃力道出一句:“……撤!”
“替朕往洛都传句话,朕这一起上替贵国剿杀了很多叛党,彻夜摈除燕军,又保下了贵国的东大门,贵国借道的情面,朕可还清了。”
四周都是箭石之声,这声响并无独特之处,只是华鸿道谨小慎微,闻声声响时本能地往中间避去!刚躲开,三支袖箭从他的袖下射过,一齐破门而入!
梅姑一心想取元修的性命,那夜在林中看出他故意疾,猜想他在她部下斗不了多久,没想到元修身经百战,取他的性命并不如料想中轻易。眼看着缠斗了这些时候,元修已显疲态,闻声老翁的喊声,梅姑不由啧了一声,手上虚晃一招,趁元修接招之时,足尖一点,人在空中一折,灰雁般向驼背老翁掠去,二人联手破开重围,带着武林义士们一同往城外杀去。
长风灌来,血气熏心,这夜色像极了石沟子镇上相逢那夜……
华鸿道问:“战况如何?”
------题外话------
她与马儿碰了碰额头,拍了拍它的鬃毛,闻声马儿低低地打了个响鼻,而后将头伏得更低了些——它在催促她上马。
步惜欢笑了声,以往闻声如许的话,他定会与她调笑几句,彻夜却只昂首望了望夜空。漫天星光落入男人眸中,那眸波远比银河烂漫,好似夜色和顺。
“元修。”暮青隔着城门过道与元修对望着,星光洒在肩头,冷辉细碎,胜似寒冰,“我最后问你一遍,有洛都的动静吗?”
元修蓦地一震,他望向暮青的心窝,那边不见刀光,风里却满盈着血腥气。她与他隔着一条城门过道,却仿佛已远隔千山万水。
城楼上方,驼背老翁腾空跃来,瞥见城墙根儿下有人影,转头看了一眼,顿时气味一毁,一头扎进了护城河里。
呼延查烈在帝后马后,四周护有侍卫和武林义士,但乍然发明辽兵,世人都防备着暮青被劫,委实没推测这几个辽兵要劫的人竟是呼延查烈。这套索是草原上套马使的,一旦被套住,牛马之力都摆脱不开,莫说是个孩子了。
军中,暮青被御林卫和骁骑军护在中路,身边已备好了一匹战马。步惜欢落在马背上,转头看向暮青。
而就在世人转头的一瞬,魏卓之屈指一弹,火折子的亮光在烟雾中微若星光,无声无息地落在船头船面上,火顿时从桅杆底下窜了起来。
公然,暮青问道:“让神甲军前去鄂族止叛防乱的主张是查烈出的吧?”
一支流箭从城中射来,步惜欢踏箭借力,抱着暮青腾空跃向一旁时,云袖漫不经心肠一拂,那流箭顿时乘着袖风而回,过城门,入长街,所至之处,一地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