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少年淡道,“我跟人谈天喜好平视。”
“大人!下官……”李季颤颤巍巍便要跪下。
李季一惊,那半边屁股几乎从椅子里挪到地上!
陈有良转头看向旁屋那道帘子里,陛下也该闻声了,如此问案实乃荒唐之举,不知可否停了这场闹剧?但那帘子悄悄挂着,帘后悄无声气,半分圣意也未传出,院子门开了,一人走了出去。
儿戏!
这回他猜对了,暮青将案情论述了一遍,又问了那四个题目。那人与李季一样,听了那“假定你是凶手”的话,惊得坐立难安,起家便要分辩。
陈有良明显不常扯谎,说完便低头喝茶,没敢再昂首看人。
“不必拘束,只是随便聊聊。中间所任何职?”暮青问。
审案问案,先问疑犯何人,家住那边做何谋生,再问疑犯与死者可了解,是何干系,是亲是疏,可有仇怨。案发当时,疑犯身在那边,可有人证。如有,再传人证问话。
哪有这般问案的!
啊?
那人见了屋中景象,与李季反应差不准多,陈有良未见圣意,只好神采丢脸地坐归去,将刚才的谎又撒了一遍,然后端起空了茶盏,佯装喝茶。
已答,哇咔咔,望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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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坐立不安,眼里透暴露惊骇神采。
“出门,右转,这很难?需求我送你?”暮青挑眉看向李季。
陈有良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他承认暮青验尸是把妙手,可问案乃州官之职,隔行如隔山,仵作终是替不得,女子也终是不懂公堂之事!
那人态度顿时恭谨了些,这时,听暮青开了口。
“假定你是凶手,杀人以后,你会从后窗分开吗?”
那人怔了怔,昂首看陈有良,陈有良面有郁色地抬眼,仓促点头,又低头喝茶去了。
陈有良顿怒,暮青持续问。
那人觉得陈有良面色不豫是因本身,又见暮青神采冷酷,这才不敢不坐,恭谨谨慎地坐去了暮青劈面的椅子里,屁股只敢占了椅子的半边。
但令他更惊骇的是少年以后的话。
混闹!
“坐吧。”她声音有些嘶哑,似这年纪的少年常有的声线。
“传下一个!”
屋中灯火透明,一名少年坐在椅子里,面朝屋外,刺史大人坐在少年身后的方桌旁,烛光映着削瘦的脸,有些红。
不见铁证,亦无皮肉之苦,谁会傻到自承行凶?
她每问一句,稍停半晌,连续三问,李季坐立不安地从椅子里站起来,陈有良呼哧呼哧喘气,猛灌了一盏茶水,肝火压都压不住。
那人有些愣,再看暮青,见他一袭白袍,乍一看浅显,细一看肩头袖口隐见兰枝。兰枝浅淡,少年衣袂微动,那枝叶竟似跟着摇摆烛光在人面前悄悄舒卷,精美冷傲,竟是非常宝贵的纬锦!纬锦由朝廷织造局织造,用色可素净可淡雅,贵在繁复精美,便是淡雅,去处间也能让人如见繁花绽放,甚为冷傲。此锦专供宫中和士族贵胄之家,他这等朝廷六品史学教官都用不得。
“假定你是凶手,杀人以后,你会畴前门分开吗?”
他自九品知县做起,一起至今,升堂问审不下数百,向来都是如此问案,也未曾见过哪个同僚不是如此问的。像暮青这般问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底子就是儿戏!她希冀府中人自招是凶手吗?他审案无数,凡凶手招认,无外乎两种启事――一呈铁证,二动大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