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猛地昂首,步惜欢一笑,“大寒寺乃大兴国寺,方丈自是得道高僧,空相大师的话还是信的好。”
两人一起远去,垂垂不见了身影。禅室关上的门却又开了,老衲人步去天井树下,健旺之态全然看不出已有百寿高龄,他昂首望着月色星空,身后跟着的和尚也一同望月观星。
这设法抱负化,但实在。实际里我们会碰到很多冲突,亲人和朋友的、爱人和朋友的、亲人和爱人的,我们夹在中间,如何做?
“我还是不懂他为何晓得我们彻夜会来,又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暮青对于疑问向来没有步惜欢这么落拓的心态,她碰到疑问就想解开。
“阿弥陀佛。”空相宣了声佛号,那佛号降落,霎那间似有风自禅室里空起,门外北风携着片雪花欲落入禅室,那空风却送那雪花出了门廊,落去天井树下的一堆雪里。
不见天日地被关在地牢里,人不会死,会疯。
“嗯?你不懂?”步惜欢笑问。
她不说将他换回天牢,回了天牢不过是死,死可骇,死不成更可骇。
步惜欢瞧她抱着棋盘的模样有些好笑,不由接了过来,递给了那迎二人入寺的小沙弥,命他且将这些送去寺外的马车里。
“走吧。”步惜欢牵起暮青的手便带着她出了禅室的天井,他们今晚另有要事需做。
暮青一惊,不知此人如何得知她是女儿身的,莫非人间真有得道高僧?
步惜欢带着暮青到了大寒寺后的菩提塔,此塔高九层,塔中供奉着大寒寺历代高僧舍利,藏经籍万卷,乃国寺重地。
“老衲在此等待女施主多年,彻夜终究有缘一见,还望女施主入禅室一叙。”空相道。
暮青心神一凛,心中骇怪。
她到底是不是外公之女?
空相闻谈笑了笑,很有得道高僧的高深,“天机不成泄漏。”
“空相大师。”这时,步惜欢对老衲人施了一礼,面上不见异色。
“帝星齐聚盛京,命盘星动,离天下大难之日不远了。”月色照着老衲人的脸,慈悲如水。
老衲人看着她,禅室里一灯如豆,照亮老者的眸,眸光如宝灯,似能看破人间诸相。
“阿弥陀佛。”空相宣了声佛号,又从方几下拿出本书来,递给暮青道,“这本经籍赠与女施主,望施主今后常朗读。”
“那叨教大师,如何才可收官?”步惜欢眸光通俗慑人,似已知此言深意。
但是,恰是这国寺重地之下有处密牢,牢里四周山石,湿潮不见天日,油灯嵌在石壁上,照见地牢里稀有间铁栅栏围建的铁牢,铁牢里稻草为铺,奉县知县缩在一角,披头披发,发上沾着稻草,与越州县衙里穿戴官袍升堂的威风模样相差甚大。
“那是你外祖一族,不是你外祖。”步惜欢一语道破此中玄机,“若你外祖真是有为道长,那他的凡俗之姓应是姓方,方家乃侯门府第,有为道长是武平侯的嫡次子,少年时便才调冠绝都城,惊才绝艳却一心向道。武平侯曾痛斥其不孝,他却一意皈依道门,自号有为。他曾游历四海,多年后回京,身边带着个女童,宣称此女是他的骨肉,却不肯流露其母为何人。侯府不容此女,他便将此女养在京外别院,为哺育此女再未曾外出游历,只常来大寒寺与空相大师谈经论道。因其少时才调冠绝都城,常有学子慕名拜访肄业,他便将山下别院改成了书院,有为书院当年名满天下,他却仍以道长自居,久而久之,大兴便有一僧一道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