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对昌隆钱庄有印象，盛京里驰名的票号，户曹尚书之子曹子安在玉春楼里用的银票上盖的就是昌隆钱庄的大印。
大寒寺里的更声敲了四下，暮青却知离五更不远了，因而不再担搁，与步惜欢原路返回，出了寺，进了林中的马车里，车夫便速速赶着马车往山下去。
暮青也不在乎这些，她只道：“我不信赖你真的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必须再说出三件事来，不然此处会成为你的终老之地。”
暮青睐神一飞，刀子般来回抹了抹步惜欢，道：“问你了？”
“你都贿赂过谁？”
马车里，暮青问：“刚才可听出甚么了？”
“胡大人！胡大人曾是京外南麓书院的院长，我退隐前在南麓书院求过学。”
“此案有些耐人寻味。”马车疾行，北风扑着帘子，月光时不时透出去，照得男人眉宇间忽明忽暗，“一个胡文孺能催要出朝中拨去奉县的全数抚恤银两，奉县办理别处的银两竟是另挤出来的。这还只是奉县，其他州县的抚恤银两都进了谁的兜里，数量有多少？”
奉县知县自嘲一笑，之前是他看走了眼，觉得圣上昏庸，没想到如此存亡皆在圣上手中。但他只是小小的知县，胡大人是元相国的亲信，圣上想惩办他，怕是不那么轻易。
步惜欢的思疑也是她心中的思疑，但两人谁都没说破，毕竟仅靠奉县知县的话就鉴定案情如何过分果断，他们需求等，等前几日派出去的月部隐卫送回其他州县的调查谍报，再等人将奉县城外石桥下埋着的那只匣子取返来。
那偏将道：“你哪日也很多睡，不过是今儿睡得沉些罢了。”
奉县知县沉默了，他现在脑筋不清，这些事要想想才知如何答。
79_79301“朝廷将抚恤银两运来后，你将其入账，存入了哪家钱庄？”暮青问，赈灾银、抚恤银，这等银两朝廷下发时皆会派人护送，走的是驿站，但奉县知县收到后贿赂上官时必不会用现银，银两太重，一箱箱往府里抬未免过分显眼，是以他必然会用银票！
步惜欢捏了捏暮青的手心，道：“越州刺史是上官，岂有不贿赂奉迎之理？户曹往下拨银子，若不奉迎，像奉县这等地贫人疏的小县，还不知能拨下多少银子来。”
暮青低头疾书，没瞧见，也没心机赏识，半晌后便写好了几页供词，上头皆是方才她与奉县知县说的话，一问一答，除了没提地牢，其他不差半字。
奉县知县悲戚一笑，本是随便说些事来充数，却说出了胸中的苦闷，不知不觉竟也说了很多，只是不知这算不算三件事。
三件事？
“呃，下官刚到奉县上任时，将朝廷下拨的抚恤银两分作三份，送给了越州刺史秋大人、户曹尚书曹大人和恩师胡大人，当时胡大人已任翰林院掌院学士，下官送去的银两自是最多，但恩师来信时曾说谋朝中肥缺需银两办理，很有嫌银两少的意义，下官忙又送了些去，恩师却还是年年嫌少，经常催要银两。这三年，送给恩师的银两足有朝中下拨的抚恤银两那么多，办理秋大人和曹大人的银两都是从税银里挤出来的。”
“那为何要贿赂越州刺史和户曹尚书？”
“越州刺史秋大人、户曹尚书曹大人、翰林院掌院学士胡大人。”
这些脏官为了贪国库的银子，还真挺会操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