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落入清溪，波光细碎，林深静好。
帐帘放下，隔了外头的低声嘀咕，帐内本有人声，见暮青出去，俄然便静了。
昨晚彻夜码字，凌晨停电，迟误了几个小时。先更这些，傍晚这这章里补，算赔偿大师的。
暮青午后被送出了城去，随她一同出城的有百来人，都是从汴河城参军的西北新军。
殿门紧闭，殿外侍卫目光锋锐如刀，宫人们垂首立在殿外，喘气都不敢大声。
“总管大人！”那宫娥噗通一声跪在殿门前的龙阶下，宫人们未敢抬眼，但听那声音应是西配殿服侍周美人的女官彩娥。
魏卓之手中的扇子啪嗒掉到马车软融融的锦毯上，语不成句，“她……她……”
帐中顿静，四人骇怪，竟是如此？怪不得，士族公子凭家世便可为官，哪会去那西北苦寒之地刻苦冒死？便是参军，也绝没有从浅显兵卒做起的。
“别希冀老子会关照你，军中最瞧不起的就是这！在军中想出头就一条硬事理――谁砍的胡人脑袋多！你这小身板，到了虎帐要好好练习。”
他笑着伸手，挑起她一缕发丝绕在指尖，那般轻柔缠绵，眸中却只要寒凉，“朕不远百里来寻爱妃，爱妃可欣喜？”
新军依山安营，山林近在面前。
新虎帐夜里喧闹得紧，全无铁军之相。小校领着世人来到一处军帐前领礼服，每人两套，外加两双鞋子。发礼服的那小将大略是发多了，练就了暴虐的眼神，瞧人一眼便知尺码，没耗多少工夫，百来人的衣衫鞋子便都发完了。
二蛋，狗娃，这等名字乡里乡间的常听到，倒没甚么，只是一华服少年叫这名字，反差之大实在不能不令人感觉古怪。
“这位兄台，鄙人汴河吴乡韩其初，中间是鄙人的同亲章同，敢问兄台名姓？”那白面墨客考虑着笑问。
“将军，这小子就是周二蛋？”
暮青惊住，盯住来人，一时无声。
“拿不起就练！你们砍了几年胡人脑袋，都忘了自个儿刚从戎时的怂样！”鲁大看向暮青，目光如刀，似西北割人的烈风，“老子可奉告你，练兵时老子可不会顾怀旧情，不然上了西北，你就得死在胡人刀下！如果怕死，这身份文牒你就拿归去，今儿就别进这兵曹衙门的门了。”
男人仿佛震了震，眸中隐有痛色，为那“不再需求”四个字。
听那小校在帐外自言自语，叽叽咕咕，“都说了别叫将军，这小子咋听不懂人话？今后得离远点儿，免得真被鲁将军踢……”
何时之事？
送暮青等人前来的是名小校，并不魁伟，却很健壮，肤色被西北的风刮得黑黢黢的，笑起来眼睛很亮，“两月不到，新军就征报了近五万之众，江南也有很多好儿郎哩！”
暮青猛地一醒，“步惜欢！你发甚么疯！”
但无人敢提此事，亦无人明说，宫中最忌明白人，明白人都活不长。
两个阶层坐分歧席，嫁娶不通婚，品级极严。
“对！就是这小子！”鲁大摁着暮青的肩膀，将她一转，面向围过来的西北军众将士，笑道，“别瞧这小子貌不惊人，有点本领！赌桌上能赢老子的，除了大将军，他是头一个！”
那小校被称作将军，顿时不美意义地挠挠头，脸竟有些红，“可别叫我将军，鲁将军若晓得了，该踢我屁股说我装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