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最恨媾和，本日军中将领皆在，马场另有新军万人，陛下身在马场，莫非不顾忌如若宣旨，将士们哗怒，凭这千人御林卫难以护驾？”
圣上是，大将军是，这些将士也是，他们都信这眼熟的少年？
神驹奇快，众将拦不住，一些武职低的将领也并非真敢拦，只能在背面跟着。
……
李本：“……”
不知谁怒嚷了一句，元修转头，沉声斥道：“不成猖獗！”
这些年，宫中事，朝中事，天下传闻事，似与世人听闻的分歧。
他才五十有二！
鲁大在背面问道：“圣旨啥意义？”
那人声太远，夹在怒风中，几不成闻，唯元修面色微沉，举目了望。
“李大人如何说？”
当今圣上娇纵奢糜、荒唐无道、不事朝政，可顿时之人三言两语顺服烈马，顿时风韵人间难见，当真是那传言中怪诞不羁的昏君？
元修昂首，见背面马队停下，为首的钦差身坐五花高马，绛袍白裘，手举明黄圣旨，倨傲扫一眼马场众将士，喝道：“圣旨下！西北军接旨——”
草坡上，上万新军齐望御帐前，遥隔风雪，目光如利刃，刺风破雪。方才那冷傲、那迷惑皆随风散，只余气愤割人意。
“目无圣上之人是你！”暮青反斥道，“你明知圣上在马场却不陛见，我与李大人究竟谁猖獗？”
“你冤枉？”暮青嘲笑，“冤枉的是陛下！陛下如有媾和之意，为何挑本日今时马场宣旨？考校骑射是昨日定下之事，方才陛上马刚选好，比试尚未开端，此时宣旨，无异于搅了这场比试。陛下如有此意，何必安排本日之比？”
风雪茫茫，圣旨明黄，九条红蓝金龙分外刺眼，那传旨之音更刺了万军之耳，割着民气，一时无人出声。
“瞎话！”暮青不待他说完便驳斥道，“本日圣上考校骑射，军中都尉以上的将领皆在马场。你传旨本该去嘉兰关城大将军府，进石关城时，守门小将见你是奉旨钦差，敢不奉告你此事？”
“风急雪大？”步惜欢听着，懒懒笑道，“嗯，爱卿是已到了人老目炫的年纪了。”
鲁大嘶地一声，风刀割得嗓子疼，不成思议问：“圣上会武？”
李本昂首，见又是这少年将领，顿时皱眉，见她披着大氅，不知是何武职，只见她年纪尚轻，想来武职不高，便斥道：“猖獗！圣上在此，本官回圣上的话，岂有你插嘴之理？你是何人，如此目无圣上！”
“我们西北军跟胡人崽子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将士？媾和？怎不去议你娘！”
元修庞大地看了眼步惜欢，尚未领旨，步惜欢便下了马，负手走出人群。将士们纷繁让出条路来，只见君王快步而去，衣袂舒卷如云，背影别有一番孤凉意，几步间便被风雪遮了身影，垂垂看不见了……
李本抬眼，听步惜欢接着道：“李爱卿既来传旨，想必亦是朝中定下的媾和使吧？朕无他愿，只望来日媾和，你等能多念及边关将士之情，莫叫胡人讨太多好处。”
沉思间，举目了望，只见草雪飞如石，风雪没马蹄，日昏沉，雪茫茫，六合间裂出一道白电，只见有浓云驾白电飞奔，如神祗天降。
“爱卿远道而来一起辛苦，圣旨但是朝中之意？”步惜欢端坐顿时，问得漫不经心。
“既是圣意，为何挑本日宣旨？”暮青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