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野马,为何会跟返来?”
步惜欢瞧着那马,笑意渐深,这性子……怎瞧着像一人?
哨声落,铁蹄声起!
步惜欢长笑一声,道:“拿马鞍来!”
步惜欢想,过后要放归草原,赐不赐名都无妨,不过――
马群驰过御帐前,如墨泼畴昔,雪沫扑人如狂,步惜欢负手立在帐外,迎那风雪,含笑。
话未说完,步惜欢已在那白马前三尺停下,保持方才那群战马与它保持的间隔。
北方怒号,雪起如幕,马场入口处,烈马踏雪来。数不清的战马驰入,若六合苍茫间泼来一笔浓墨,雪溅如石,草飞如针!万马奔腾之景,壮美如画!
风凛日色昏,雪花纷飞,漫盖了草场山坡,白茫茫的山坡上人头黑压压。
帐中铺了驼毯,火盆置在中心,正离暮青近,彤彤炭火烤着战靴,腿脚暖融。暮青转头看向步惜欢,不知他本日欲行何事,只知本日定不承平。
“陛下!”顾老将军惊住,仓促跟畴昔,一起喊,“陛下不成靠近此马!此马……”
那马却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步惜欢,步惜欢负手在风雪里笑望它,一人一马对视,六合茫茫只余雪色。
“爱卿的情意朕心领了。”步惜欢未转头,只闻北风呼号,男人声音懒得让人想起慵春午后的阳,“朕亲身选。”
正惊呼,那马已愣住,转头冲步惜欢打了个响鼻,蹄子不耐地踢了踢雪。
“哦?”步惜欢一笑,望那野马王一眼,抬脚走了畴昔。
元修道:“微臣为陛下选马。”
那亲兵领命而去,奔出数十步,冲着马场外一声长哨!
西北军戍守边关,军中儿郎最是热血,对圣上这些年的怪诞很有微词,本日比试若出了丑,恐军中不满更甚。
军中战马皆为良种,但脾气有烈有温,让圣上在万军面前亲身选马,难道成心刁难?战马再暖和也比宫中驯和婉了的马性子野,圣上一定骑得惯,若选好了送来倒也罢了,若亲身选,选了脾气暖和的,未免有人瞧不起,选了脾气烈的驯不平更惹笑谈。再说选马是门学问,同是烈马,丰度亦有良莠,坡上观战的新兵也倒罢了,本日军中将领大多是西北军的白叟了,日日与战马打交道,识马的眼力个个暴虐,圣上若选了匹丰度有差的,将领们心中必生轻视之意。
方才困在马群里,全没看出此马之速,未曾想竟如此神速!
坡上万军惊呼,好快!
它被夹在马群里,四周的战马皆与它保持三尺之距,跟着马群跑了一圈儿,它似不肯跑了,想出马群,核心的战马速速让开,向前奔的马群便显得有些乱。
“陛下,马选好了。”鲁大随便一跪,抱了军拳。
那马吃草的行动微顿,玄色的耳朵动了动。
他抬眼,望向元修身后立着的白袍少年,笑道:“嗯,就叫……卿卿吧。”
那亲兵挠挠头,喊冤道:“将军,这不能怪俺,这野马本就是放养的,您挑的战马太多了,大抵是马群出去时把它给挤出去的。”
他还真想给它取个名字。
“是。”宫人领旨,在帐外唱报,“圣上口谕,宣骠骑将军鲁大进帐――”
万军忽静,只余风号,坡上新军齐望御帐外,见风雪里立一人,六合白茫,那人快步而行,衣袖舒卷,若天池里乍开红莲。他向马群行去,元修与顾老将军跟出,暮青和鲁大随后而行,听步惜欢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