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只摆了这几样,空荡荡的,显得甚是清冷。沐三爷刚下衙。他较着老了,不到四十岁的人,两鬓苍苍,胡子也白了一大半,身形清癯。不过,精力却比宿世要好很多。
只见院中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乌华如云,眉眼如画。头戴珍珠金冠,身着火烧云一样素净的战袍,脚蹬玄色厚底小靴子。她手执青色长剑。身披霞光,袍角无风主动。的确是活脱脱的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天仙!
两世父女,经历了诸多波折,她现在很体味沐三爷的性子,恐怕后者见到她后,心愿一了,感觉活着上再无牵挂,做出甚么傻事来。是以,她走之前,得给沐三爷再找点牵挂。
现在她已经完整走出来,有这工夫和时候去恨啊恨的,还不如多走几个大周天来得实际。更何况,她既然都能为一群陌生的羽士在国师府前的空位上写下“荡子转头金不换”的讨情语句,又如何能够反过来苛求本身的亲生父亲?师叔说的对,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人的胸怀。于沐三爷,她无恨,也不该有恨。只是,仙凡有别,父女俩今后不再是同一个天下里的人,唯有放下。
在宿世,沐晚打记事起,就唤沐三爷为“父亲”。直到出嫁的前一晚,沐三爷过来看望她,偷偷的塞给她一大包银票,叮嘱她今后要好好过日子。她打动之余,唤了一声“爹爹”。
沐晚站在院子,执剑行了一个道礼,说道:“爹爹,女儿已寻到仙缘,踏上仙道。女儿很好,爹爹勿念。仙凡有别,女儿去也,望爹爹多多保重。”顿了顿,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包银子,放在脚边,接着说道,“女儿刚从都城回转,拜祭了娘,也回府看过。两位mm已经长大。mm们大婚之日,女儿恐不能亲身替她们添妆,这两包银子请爹爹收下,届时也好为mm们置地或办嫁奁。爹爹,母亲与mm们在都城过得很贫寒。恕女儿多嘴,mm们也是爹爹的女儿。”
沐三爷闻言,捧着纸鸽嚎啕大哭:“婉儿,你不恨爹爹了?爹爹没有效,没想到要护住你,就连你娘生前留给你的嫁奁都未能护住……爹爹好恨本身没有效。”
这时,一只红色的纸鸽自内里飞了出去,在他面前愣住。
“老爷……”阿贵瞪大眼睛,指着它,“它,它它……”
其音清澈,仿佛一泓山泉。
沐晚嘴里出现淡淡的苦味,闪身翻过青砖院墙,落进后衙。这时,自前院远远的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
沐三爷怔了一下,伸脱手。
“爹爹,是我。”沐晚从墙角里踱步出来,立在正房前的空位中心。“婉儿返来看望爹爹了。”
她身形一晃,躲进一个暗中的墙角里。
“内里呢!”阿贵扶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带到大门口。
宿世,沐三爷虽不是好豪侈,讲场面的,但是吃穿住行都是很邃密的,身边向来不缺主子奉侍。何曾这般贫寒过?
就在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唤:“爹爹。”
沐晚想了想,终究还是劝道:“爹爹,逝者已矣,前情不成追。爹爹要好好保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