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道:“我们这东昌府,文风最闻名的。所管十县处所,俗名叫做‘十美图’,无一县不是家家充足,户户弦歌。统统这十县用的书,皆是向小号来贩。小号店在这里,后边另有栈房,另有作坊。很多书都是本店里自雕板,不消到外路去贩买的。你老贵姓,来此有何贵干?”老残道:“我姓铁,来此访个朋友的。你这里可有旧书吗?”掌柜的道:“有,有,有。你老要甚么罢?我们这儿多着呢!”一面回过甚来指着书架子上白纸条儿数道:“你老瞧!这里《崇辨堂墨选》、《目耕斋初二三集》。再古的另有那《八铭塾钞》呢。这都是讲端庄学问的。如果讲杂学的,另有《古唐诗合解》、《唐诗三百首》。再要高古点,另有《古文释义》。另有一部宝贝书呢,叫做《性理精义》,这书看得懂的,可就了不得了!”
老残道:“此事却有个别例。中间一年筹一千二百金,却不消管我如何体例,我能够代画一策,包你境内没有一个盗案;倘有盗案,且能够包你瞬息便获。中间觉得何如?”东造道:“能得先生去为我帮手,我就百拜的感激了。”老残道:“我无庸去,只是教中间个至良极美的法例。”东造道:“中间不去,这法例谁能行呢?”老残道:“正为荐一个行此法例的人。惟此人千万不成怠慢。若怠慢此人,彼必立即便去,去后祸必更烈。
店小二去后,书店掌柜的看了看他去的远了,仓猝低声向老残说道:“你老店里行李值多少钱?此地有靠得住的朋友吗?”老残道:“我店里行李也不值多钱,我此地亦无靠得住的朋友。你问这话是甚么意义呢?”掌柜的道:“曹州府现是个玉大人。此人很惹不起的:不管你有理没理,只要贰内心感觉不错,就上了站笼了。现在既是曹州府里来的差人,恐怕不知是谁扳上你老了,我看是凶多吉少,不如趁此逃去罢。行李既不值多钱,就舍去了的好,还是性命要紧!”老残道:“不怕的。他能拿我当强盗吗?这事我很放心。”说着,点点头,出了店门。
到了晚餐以后,申东造又将老残请到上房里,将那如何往桃花山访刘仁甫的话对着子平详细问了一遍。子平又问:“从那边去比来?”老残道:“今后地去如何走法,我却不晓得。昔年是从省会顺黄河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