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呵呵大笑道:“老哥没有送过人的钱,何故下台也会契重你?可见天下人不满是见钱眼开的哟。廉洁人原是最令人佩服的。只要一个脾气不好,他总感觉天下人都是小人,只他一小我是君子。这个动机最害事的,把天下大事不知害了多少!老兄也犯这个弊端,莫怪兄弟直言。至于魏家费钱,是他乡间人没见地处,不敷为怪也。”又向子谨道:“现在正案已完,可似差小我拿我们两个名片,请铁公出去坐坐罢。”又笑向刚弼道:“此人圣慕兄不晓得吗?就是你才说的阿谁卖药郎中。姓铁,名英,号补残,是个肝胆男人,学问极其赅博,脾气又极其夷易,从不肯骄易人的。老哥连他都当作小人,以是我说未免过分了。”
白公道:“魏谦,你管事的送来的银票。你要不要?”魏谦道:“职员沉冤,蒙大人昭雪,统统银子,任凭大人发落。”白公道:“这五千五百根据还你。这一千银票,本府却要借用,却不是我用,临时存库,仍为查贾家这案,不得不先用资斧。俟案子查明,本府回了然抚台。仍旧还你。”魏谦连说:“甘心,甘心。”当将笔据收好,下堂去了。
刚弼早穿好了衣帽,等白公出去,就上抄本请见。见面上后,白公就将魏贾一案,如何问法,详细问了一遍。刚弼一一诉说,很有对劲之色,说到“宫保来函,不知听信何人的乱话,此案景象,据卑职看来,已成铁案,决无疑义。但此魏老很有钱文,送卑职一千银子,卑职来收,以是买出人来到宫保处搅乱吵嘴。传闻有个甚么卖药的郎中,得了他很多银子,送信给宫保的。这个郎中因得了银子,当时就买了个妓女,还在城外住着。传闻这个案子如果当真翻过来,还要谢他几千银子呢,以是这郎中不走,专等谢仪。仿佛此人也该提了来讯一堂。讯出此人赃证,又多添一层根据了。”白公说:“老哥所见甚是。但是兄弟今晚须将全案看过一遍,明日先把案浑家证提来,再作事理。或者竟照老哥的断法,也来可知,现在不敢先有成见。像老哥聪明朴重,凡事前有成竹在胸,天然投无倒霉。兄弟资质甚鲁,只好就事论事,细意推求。不敢说无过,但能寡过,已经是万幸了。”说罢,又说了些省中的风景闲话。
停刻,堂事已齐,稿签门上求请升堂。三人皆衣冠而出。坐了大堂。白公举了红笔,第一名先传被告贾幹。差人将贾幹带到,当堂跪下。白公问道:“你叫贾幹?”底下答着:“是。”白公问:“本年十几岁了?”答称:“十六岁了。”问:“是死者贾志的亲生,还是秉承?”答称:“本是嫡堂的侄儿,过房秉承的。”问:“是几时秉承的?”答称:“因亡父被害身故,次日入殓,无人成服,由族中公议入继成服的。”
当时王子谨即标了牌票,交给许亮。白公又道:“统统之前统统人证。无庸取保,全行开释。”顺手昭雪,检出魏谦笔据两纸,说:“再传魏谦上来。”
白公又说:“现有魏家的一千银子,你先取去利用。如其不敷,子谨兄可代为筹划,不必惜费,总要破案为第一要义。”老残道:“银子能够不必,我省会里四百银子已经取来,正要还子谨兄呢,不如先垫着用。如果案子查得出呢,再向老庄付还;如查不出,我自远走高飞,不在此地献丑了。”白公道:“那也使得。只是要用便来取,切不成顾末节误大事为要。”老残承诺:“是了。”顷刻饭罢,白公当即过河,回省销差。次日,黄人瑞、刚弼也俱回省去了。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