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次日一清旱,携火伴作下乡——相验。没有一个受伤的人骨节不硬,皮肤不发青紫,既非杀伤,又非服毒,这没头案子就有些难办。一面贾家办理棺敛,一面县里具禀串报抚台。县里正在序稿,俄然贾家遣个抱告,言已查出被人暗害形迹。”
且说火起之时,四邻居等及河工脚夫,都寻觅了水桶水盆之类,赶来救火。无法黄河两岸俱已冻得实实的,当中虽有流水之处,人却不能去取。店后有个大坑塘,却早冻得如高山了。城外只要两口井里有水,你想,渐渐一桶一桶打起,中何用呢?这些大家急智生,就把坑里的冰凿开,一块一块的望火里投。那知这冰的力量比水还大,一块冰投下去,就有一块处所没了厨子。这坑正在上房后身,有七八小我立在上房屋脊上。后边稀有十小我运冰上屋,屋上人接着望火里投,一半投到火里,一半落在上房屋上。以是火就接不到上房这边来。
话说老残与黄人瑞方将如何拔救翠环主法商讨停妥,老残便向人瑞道:“你刚才说,有个惊天动地的案子,此中干系着无穷的性命,又有天矫古怪的情节,到底是真是假?我实实的不放心。”人瑞道:“别忙,别忙。方才为这一个毛丫头的事,商讨了半天,端庄活动,我的烟还没有吃好,让我吃两口烟,提提神,奉告你。”
老残本与人瑞坐在一条凳上,因见县宫来,踱过人丛里,借看火为躲避。今闻号召,遂走过来,与县官作了个揖,相互道些景慕的话头。县官有马扎子。老残与人瑞仍坐长凳子上。本来这齐河县姓王,号子谨,也是江南人,与老残同亲。虽是个进士出身。倒不胡涂。
老残与黄人瑞正在东墙看人救火,只见内里一片灯笼火把,县官已到,带领人夫手执挠钩长杆等件,前来救人。进得门来。见火势已衰,一面用挠钩将房扯倒,一面饬人取黄河浅处薄冰抛入火里,以压火势,那火也就垂垂的熄了。
老残道:“你说,我很情愿听。”人瑞道:“不是方才说到贾家遣丁抱告,说查出被人暗害的景象吗?本来这贾老儿桌上有吃残了的半个月饼,一大半人房里都有吃月饼的陈迹。这月饼倒是前两天魏家送得来的。以是贾家新秉承来的个儿子名叫贾干,同了贾探春告说是他嫂子贾魏氏与人通奸,用毒药暗害一家十三口性命。
县官见黄人瑞立在东墙下,步上前来,请了一个安,说道:“老宪台吃惊不小!”人瑞道:“也还不如何,但是我们补翁烧得苦点。”因向县官道:“子翁,我先容你会小我。此人姓铁。号补残,与你很有干系,阿谁案子上要倚赖他才好办。”县官道:“嗳呀呀!铁补翁在此地吗?快请过来相会。”人瑞即招手大喊道:“老残,请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