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依然女生呀呀嘿 > 浮生六记 卷一 闺房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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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七夕,芸设香烛生果,同拜天孙干我取轩中。余镌“愿生生世世为佳耦”图章二方,余执白文,芸执白文,觉得来往手札之用。是夜月色颇佳,俯视河中,波光如练,轻罗小扇,并坐水窗,仰见―飞云过天,变态万状。芸曰:“宇宙之大,同此一月,不知本日人间,亦有如我两人之情兴否?”余曰:“乘凉玩月,到处有之。若品论云霞,或求之幽闺绣闼,慧心默证者固亦很多。若佳耦同观,所品论着恐不在此云霞耳。”未几,烛烬月沉,撤果归卧。

至乾隆庚子正月二十二日花烛之夕。见瘦怯身材仍然如昔,头巾既揭,相视嫣然。合卺后,并肩夜膳,余暗于案下握其腕,暖尖光滑,胸中不觉抨抨作跳。让之食,适逢斋期,已数年矣。暗计吃斋之初,正余出痘之期。因笑调曰:“今我光鲜无恙,姊可今后开戒否?”芸笑之以目,点之以首。

时为吾弟启堂娶妇,搬家钦马桥之米仓巷,屋虽宏畅,非复沧浪亭之幽雅矣。吾母诞辰演剧,芸初觉得异景。吾父素无忌讳,点演《惨别》等剧。老伶描画,见者情动,余窥帘见芸忽起去,很久不出,入内探之,俞与王亦继至。见芸一人支颐独坐镜窗之侧,余曰:“何不快乃尔?”劳曰:“观剧原以陶情,本日之戏徒令人断肠耳。”俞与王皆笑之。系曰:“此深于情者也。”俞曰:“嫂将竟日独坐于此耶?”莹曰:“候有可观者再往耳。”王闻言先出,请吾母点《刺梁》《后索》等剧,劝芸出观,始称快。

乾隆甲寅七月,亲身粤东归。有火伴携妾回者,曰徐秀峰,余之表妹婿也。艳称新人之美,邀芸往观。芸他日谓秀峰曰:“美则美矣,韵犹未也。”秀峰口:“但是若郎纳妾,必美而韵者?”芸口:“然。”今后痴心物色,而短于资。时有浙妓温冷香者,寓于吴,有咏柳絮四律,沸传吴下,功德者多和之。余友吴江张闲憨素赏冷香,携柳絮诗索和。芸微其人而置之,余技痒而和其韵,中有“触我春愁偏委宛,撩他离绪更缠绵”之句,芸甚击节。

余幼聘金沙于氏,八龄而天。娶陈氏。陈名芸,字淑珍,舅氏心余先生女也,生而颖慧,学语时,口传《琵琶行》,即能成诵。四龄丧父,母金氏,弟克昌,家徒壁立。芸既长,娴女红,三口仰其十指供应,克昌从师,修脯无缺。一日,于书簏中得《琵琶行》,挨字而认,始识字。刺绣之暇,渐通吟咏,有“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句。余年―十三,随母归宁,两小无嫌,得见所作,虽叹其才情隽秀,窃恐其福泽不深,然心注不能释,告母曰:“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母亦爱其温和,即脱金约指缔姻焉。此乾隆乙末七月十六日也。

余堂伯父素存公早亡,无后,吾父以余嗣焉。墓在西跨塘福寿山祖茔之侧,每年春日,必挈芸拜扫。王二姑闻其地有戈园之胜,请同往。芸见地下小乱石有苔纹,班驳可观,唆使余曰:“以此叠盆山,较宣州白石为古致。”余曰:“若此者恐难多得。”王曰:“嫂果爱此,我为拾之。”即向守坟者借麻袋一,鹤步而拾之.每得一块,余曰“善”,即收之;余曰“否”,即去之。未几,粉汗盈盈,拽袋返曰:“再拾则力不堪矣。”芸且拣且言曰:“我闻山果收成,必借猴力,公然。”王愤撮十指作哈痒状,余横阻之,责芸曰:“人劳汝逸,犹作此语,无怪妹之动愤也。”归程游戈园,稚绿娇红,争妍竞媚。王素憨,逢花必折,芸叱曰:“既无瓶养:又不簪戴,多折何为?!”王曰:“不知痛痒者,何害?”余笑曰:“将来罚嫁麻面多须郎,为花泄忿。”王怒余以目,掷花于地,以莲钩拨入池中,曰,“何欺负我之甚也!”芸笑解之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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