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府前。正值新太守呈公弼升堂。不逾时抬出放告牌来,程朝奉跟着牌出来。太守教义民官接了状词,重新看道:
那公孙楚有个从兄,叫做公孙黑,官居上大夫之职。闻得那蜜斯貌美。便央人到徐家求婚。徐大夫回他已受聘了。公孙黑原是不良之徒,便倚着权势,不管他肯与不肯,备着花红酒礼。笙箫鼓乐,奉上门来。徐大夫无计可施,次日备了酒筵,请他兄弟二人来,听妹子自择。公孙黑晓得要看半子。便盛饰盛装而来,又自矫饰繁华,将那金银彩缎,摆列一厅。公孙楚只是常服,也没有甚礼节。旁人旁观的,都赞那公孙黑,暗猜道:“必然看中他了。”酒散,二人谢别而去。蜜斯房中看过,便对哥哥说道:“公孙黑官职又高,面孔又美。只是带些杀气,他年决不善终。不如嫁了公孙楚,固然小小有些折挫,久后能够长保繁华。”大夫依允,便辞了公孙黑,许了公孙楚。择日结婚已毕。
那太守就大怒道:“这一班光棍主子,敢如此欺公罔法!且非论没有点绣女之事,就是愚民惊骇时节,金声女儿若果有程家聘礼为证,也不消再借韩生做遁藏之策了。现在韩生吉帖、婚书并无一毫虚谬;那程元却都是些影响之谈。何况既为完姻而来,岂有不与原媒同业之理?至于三人所说结姻年代日期,各自一样,这倒是何原因?那赵孝自是台州人,清楚是你们要寻其中证,孔殷里再没有第三个徽州人可央,故此买他出来的。这都只为韩生贫困,便起不良之心,要将女儿改适内侄。一时通同合计,遭此奸谋,再有何说?”便伸手抽出签来,喝叫把三人各打三十板。三人连声的叫苦。韩子文便跪上禀道:“大人既与小生做主,成其婚姻,这金声便是小生的岳父了。不成结了仇恨,伏祈宽恕。”太守道:“金声看韩生分上,饶他一半;被告、中证,却饶不得。”当下各各受贵,只为内心不办理得,未曾用得杖钱,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叫唤连天。那韩子文、张安国、李义才三人在中间,悄悄的欢乐。这正应着金朝奉往年所设之誓。
次日天明,程朝奉早早梳洗,讨些朝饭吃了。请个法家,筹议定了状词。又寻一个姓赵的。写做了中证。同着金朝奉,取路投台州府来。这一来,有分教:
太守细心看了,便教把程元、赵孝远远的另押在一边去。先开口问金声道:
一住数日,只见王婆走进门来,叫道:“官人在家么?”子文接着,问道:“姻事如何?”王婆道:“为着秀才官人,鞋子都走破了。方才问得一家。乃是县前许秀才的女儿,年纪十六岁。那秀才前年身故,娘子寡居在家里,家事虽不甚富,却也过得。提及秀才官人,到也有些肯了。只是说道:“我女儿嫁个读书人,尽也使得。但我们妇人家,又不晓得笔墨,目令提学要到台州岁考,待官人考了劣等。就出吉帖便是。’”子文自恃才高,思忖此事十有八九,对王婆道:“既如此说,便待考过议亲不迟。”当下买几杯白酒,请了王婆。自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