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元椿合当悔气,却好撞着这一起客人,瞥见褡裢很有些油水。元椿自道:“造化了。”把马一扑,攒风的普通,前后摆布,都跑过了。见没人,王元椿就扯开弓,搭上箭。飘的一箭射将来。那客人伙里有个叫做孟德,瞥见元椿跑马时,早已防备。拿起弓梢,拔过这箭,落在地下。王元椿见头箭不中,煞住马,又放第二箭来。孟德又照前拔过了,就叫:“男人,我也回礼。”把弓虚扯一扯,不放。王元椿只听得弦响。不见箭。内心想道:“这男女不会得弓马的,他只是虚张阵容。”只要五分防备,把马渐渐的放过来。孟德又把弓虚扯一扯,口里叫道:“看箭!”又不放箭来。王无椿不见箭来。只道是真不会射箭的,放心赶来。不晓得孟德虚扯弓时,就乘势搭上箭射将来。正对元椿劈面。说时迟,当时快,元椿却好昂首看时,劈面门上中一箭。从脑后穿出来,翻身跌上马来。孟德赶上,拔出刀来,照元椿喉咙,连塑上儿刀,目睹得元椿不活了。诗云:剑光动处悲流水,羽簇飞时送落花。欲寄兰闺长夜梦,清魂何得意还家?孟德与朋友这五六个客人说:“这个男女,也是才出来的,未曾到手。我们只好去罢,不要担误了程途。”一伙人自去了。
绣枕鸳衾叠紫霜,玉楼并卧合欢床。
今宵别是阳台梦,唯恐银灯剔不长。
正寅自幼曾习举业,晓得文理,看了面上这首诗,偶尔心悟说:“女主解得这首诗么?”赛儿说:“不晓得。”正寅说:“‘唐唐女帝州’,头一个字,是个‘唐’字。下边这二句,头上两字说女主的名字。未句头上是‘收’字,说:‘收了就成大事。’”赛儿被何道点破构造,内心痒将起来,说道:“万望徒弟搀扶,若得成事时,死也不敢有忘。”正寅说:“正要女主汲引,如何恁的说?”又对赛儿说:“天书非同小可,飞沙走石,摈除豺狼,窜改人马,我和你白天练习,必致疏漏,不是耍处。况我又是削发人,每日来往不便。不若夜间打扮着平常人来练习,到天明依先回庙里去。待神通演得精熟,何用怕人?”赛儿与沈婆说:“徒弟高见。”赛儿也成心了,巴不得到手,说:“不要迟慢了,只彻夜便请起手。”正寅说:“小道回庙里清算,到晚便来。”赛儿与沈婆相送到门边,赛儿又说:“晚间专等。不要有误。”
正寅回到庙里,对门徒说:“事有六七分了。只彻夜,便可成事。我先要董天然、王小玉你两个,只扮做家里人模样。到那边,务要谨慎在乎,随机应变。”又取出十来两碎银子,分与两个。两个欢天喜地,自去清算衣服箱笼。先去赛儿家里来。到王家门首,叫道:“有人在这里么?”赛儿晓得是正寅使来的人,就说道:“你们进内里来。”二人进到堂前,歇下担子,看着赛儿跪将下去,叫道:“董天然、王小玉叩奶奶的头。”赛儿见二人谨慎,又见他生得俊悄,内心也欢乐,说道:“阿也!不消如此,你二人是何徒弟使来的人。就是自家人普通。”领到厨房小侧门,打扫铺床。自来拿个篮秤,到市上用本身的碎银了,买些东西,不过是鸡鹅鱼肉,时鲜果子点心返来。赛儿见天然拿这很多事物返来,说道:“在我家里,如何叫你们破钞?是何事理?”天然回话道:“未几大事,是徒弟叮咛的。”又去拿了酒返来,到厨下自去清算。要些油酱柴火,奶奶不离口,不要赛儿费一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