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滕生每日必来院中逛逛,越见越加殷勤,来往渐熟了。慧澄一口便问道:“官人含混不决,必有甚么变乱,但有见托,无不极力。”滕生道:“说也不当。料是做不得的。但只是性命所关,或者希冀教员父万分之一着力救我,事若不成,挟个害病而死罢了。”慧澄见说得难堪,便道:“做得做不得,且说来!”滕生把西池上遇见狄氏,如何斑斓,如何想慕,若得一了凤缘,万金不吝,说了一遍。慧澄笑道:“这事却难,此人与我来往,虽是斑斓非常,却毫无半点暇疵,如何动到手?”滕生想一想,问道:“师父既与他来往,晓得他常日好些甚么?”慧澄道:“也不见他好甚东西。”滕生又道:“曾托师父做些甚么否?”慧澄道:“数日前托我寻些上好珠子,说了两三遍。只要此一端。”滕生大笑道:“好也!好也!天生缘分。我有个亲戚是珠商,有的是好珠。我现在下在他家,随你要多少是有的。”即出门雇马,乡飞也似去了。
念彼观音力,还若于本人。
那巫娘子公然吃了两日素,到第三日起个五更,打扮了,领了丫环春花,趁早上人稀,步过观音庵来。看官听着,但是尼庵、僧院,好人家后代不该等闲去的。说话的,如果同年生、并时长,在中间听得,拦门拉住,不但巫娘子完名全节,就是赵尼姑也保命全躯。只是以一去,有分教:旧室娇姿,污流玉树;佛门孽质,血染丹枫。这是后话,且听接上后果。
且说那叫赵尼姑这个谎子打扮的人,姓卜名良,乃是婆州城里一个极淫荡不长进的。瞥见人家有些色彩的妇人,便思勾搭上场,不上手不休。亦且淫滥之性,非论美恶,都要到手,以是这些尼姑,多是与他来往的。偶然做他牵头,偶然趁着绰趣。这赵尼姑有个门徒,法名本空,年方二十余岁,尽有姿容。那边算得削发?只当老尼养着一个粉头普通,陪人歇宿,得人财帛,但只是瞒着人做。这个卜良就是赵尼姑一个主顾。当日赵尼姑别了巫娘子赶上了他,问道:“卜官人,有甚说话?”卜良道:“你方才这家,可恰是贾秀才家?”赵尼姑道:“恰是。”卜良道:“久闻他家娘子生得斑斓,刚才同你出来掩在门里的,想恰是他了。”赵尼姑道:“亏你聪明,他家也再无第二个。不要说他家,就是这条街上,也没再有似他斑斓的。”卜良道:“公然斑斓,名不虚传!几时再得见见,看个细心便好。”赵尼姑道:“这有何难!仲春十九日观音菩萨生辰,街上迎会,看的人,人隐士海,你便到他家对门楼上,赁门屋子住下了。他独安闲家里,等我去约他出来,门首看会,必然站立得久。当时任凭你窗眼子张着,可不看一个饱?”卜良道:“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