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人终不死,方可横心安闲行。又有人道这诗未尽,番案一首云:
纵是世人终不死,也须难使到头顽。(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阳间有理没处说,阴司不说也清楚。
谁知陈祈得意了文券以后,俄然害起肉痛来,一痛发便待此去,记起是阴中被夜叉将铁棍心窝里捣了一下之故,又亲闻声王者道“陈祈欺心,阳间受报”,晓得这典田事是欺心的,只得叫三个兄弟来,把毛家赎出之田均作四分分了,倒是肉痛仍不得止。只因常日掌家时,除典田以外,他欺心处还多。自此每一遭痛发,便去请僧道保禳,或是东岳烧献。年年所费,不计其数。此病随身,终不脱休。到得厥后,家计到比三个兄弟耗损了。
诗云:
说毕,只见毛烈身边就有很多牛头夜叉,手执铁鞭、铁棒赶得他去。毛烈一头走,一头哭,对陈祈、高公说道:“吾不能出头了。二公与我传语老婆,快作佛事救济我。陈兄原券在床边木箱上内,另有我常日贪谋强诈得别人家田宅文券,共有一十三纸,也在箱里。可叫这一十三家的人来一一还了他,以减我罪。二公切勿有忘!”陈祈见说着还他原契,还要再问个明白,一个夜叉把一根铁棍在陈祈后心窝里一捣,喝道:“快行。”
且说夏主簿遭此无妄之灾,没头没脑的被贪赃州官收在监里。一来是好人家出身,未曾受惯这苦。二来被别人少了钱,反体贴牢中。心中气蛊,染了牢瘟,病将起来。家眷央人保领,方得放出,已病得八九分了。临将死时,分付儿子道:“我受了如许冤恨,本日待死。凡是一贯扑官酒坊公店,并林家欠钱帐目与管帐八人名姓,多要放在棺内。吾替他地府申辨去。“才死得一月,林氏与这八小我陆连续续尽得暴病而死。目睹得是阳间状准了。
一日,陈祈对毛烈计算道:“吾家小兄弟们垂垂长大。少不得要把家事四股分了。我枉替他们自做这几时主子,心不甘伏。如那边?”毛烈道:“大头在你手里,你把要紧好的藏起了些不得?”陈祈道:“藏得的藏了,地步是露天盘子,须藏不得。”毛烈道:“只要管帐较,要藏时地步也藏得。”陈祈道:“如何计算藏地?”毛烈道:“你现在只推有甚么公用。将好的地步卖了去,收银子来藏了,不就是藏地步普通?”陈祈道:“祖上的好田好地,又不舍得卖掉了。”毛烈道:“这更轻易,你只拣那好地步,少些代价,权典在我这里,目下拿些银子去用用,今后直等你们兄弟已将见在地步四股分定了,然后你自将原银在我处赎了去。这地步未几是你本身的了?”陈祈道:“此言诚为有见。但你我虽是相好,财产交关,少不得立个文书,也要用着其中人才使得。”毛烈道:“我家出入银两,置买田产,大半是大胜寺高公做牙侩。现在这件事,也要他在里头做其中见罢了。”陈祈道:“高公我也是熟悉的。我去查了然地步,写下了文书,去要他着字便了。”本来这高公法名智高,固然是个僧家,到有好些不象削发人处。头一件是好利,但是风吹草动,有些个赚得钱的地点,他就钻的去了,以是囊钵充盈,经纪惯熟。大户人家做中做保,到多是用得他着的,清楚是个没头发的牙行。毛家债利出入,好些经他的手,就是做过几件欺苦衷体,也有与他首尾过来的。陈祈是以央他做了中,将田立券典与毛烈。因要厥后好赎,非常不典他重代价,只好三分之一,做个买卖的意义罢了。陈祈家里地步广有,非止一处,但是自家内心贪着的,便把来典在毛烈处做后门。如此一番,也累起本银三千多两了,其田足植万金,自不消说。毛烈放花作利,已此便宜很多了。只为陈祈自有欺心,以是甘心把便宜与毛烈得了去。今后陈祈母亲死过,他将见在户下的田产分做四股,把三股分与三个兄弟,自家得了一股。兄弟们不晓得此中勉强,见面前分得均平,多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