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刘老清算川资,别了家里,一同仆人径奔湖州。仆人领至道场山下前日过夜之处,只叫得声奇特,连房屋影响多没有,那边提及高堂大厦?唯有些野草荒烟,狐踪兔迹。茂林当中,两个坟堆相连。刘老道:“莫不错了?”仆人道:“前日清楚在此,与我吃的是湖州香稻米饭,苕溪中鲜鲫鱼,乌程的酒。明显白白,住了一夜去的,后会得错?”
东园桃树西园柳,何不移来一处栽?翠翠也依韵和一首答他,诗云:
至今道场山有金翠之墓,行人多指为嘉话。此乃生前隔别,身后成双,犹自心愿满足,显出这很多灵异来,真乃是情之所钟也。有诗为证:
正在没些起倒之际,只见一个管门的老苍头走出来,问道:“你这秀才有甚么事干?在这门前探头探脑的,莫不是特工么?将军晓得了,不是耍处。”金生对他唱个喏道:“老丈拜揖。”老苍头回了半揖道:“有甚么话?”金生道:“小生是淮安人氏,前日乱离时节,有一妹子落空,闻得在贵府中,以是下远千里寻访到这个地点,意欲求见一面。未知确信,要寻小我问一问,且喜得遇老丈。”苍头道:“你姓甚名谁?你妹子叫名甚么?多少年纪?说得明白,我好替你查将出来答复你。”金生把自家真姓藏了,只说着老婆的姓道:“小生姓刘,名金定。妹子叫名翠翠,识字黄历,落空时节,年方十六岁,算到本年,该有二十四岁了。”老苍头点点头道:“是呀,是呀。我府中果有一个小娘子姓刘,是淮安人,本年二十四岁,识得字,做得诗,且是做人灵巧全面。我本官专房之宠,不比其他。你的说话,不差,不差!依说是你妹子,你是舅爷了。你且在门房里坐一坐,我去报与将军晓得。”苍头吃紧忙忙奔了出来,金生在门房等着回话不题。
乐处岂知愁处苦?别时虽易见时难。
厥后王生竟到淮上,带了娼妇返来。且未到家,在近巷另赁一所屋子,与他一同住下。老婆晓得,一发坚意要去了,把家中金饰纵情藏过,狼犭亢家伙什物多将来卖掉。等得王生返来,家里椅桌多不完整。箸长碗短,全不似人家模样。访知尽是老婆废弛了,一时发怒道:“我这番决留你不得了。本日定要断交!”老婆也奋然攘臂道:“我晓获得底容不得我,只是要我去,我也要去得明白。我与你当官休去!”当下扭住了王生双袖。一向嚷到县堂上来。知县问着备细,乃是伉俪两人相互愿离。各无系恋。取了词,画了手模,依他断离了。家事对半分开,各自度日。妻若再嫁,追产还夫。所生一女。两下争要。老婆诉道:“大秀薄幸,宠娼弃妻,若留女儿与他,今后也要流落为娼了。”知县道他说得是,把女儿断与老婆领去,各无词说。出了县门,自此两人各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