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将军见老苍头来禀,说有他的哥哥刘金定在外边求见。李将军问翠翠道:“你家里有个哥哥么?”翠翠内心想道:“我那得有甚么哥哥来?多管是大秀寻到其间,不好说础,故此托名。”遂转一道:“是有个哥哥,多年隔别了,不知是也不是,且问他甚么名字才晓得。”李将军道:“管门的说是甚么刘金定。”翠翠听得金定二字,心下痛如刀割,晓得是大秀冒了刘姓来拜候的了,说道:“这公然是我哥哥,我要见他。”李将军道:“待我先出去见过了,然厥后唤你。”将军分付苍头:“去请那刘秀才出去。”
当日过门交拜,伉俪相见,两下里各称心胸。是夜翠翠于枕上口占一词,赠与金生道:
本日翠翠这个风景。很有些类似。然乐昌与徐德言,杨越公晓得是伉俪的,此处金生与翠翠只认做兄妹,一发要遮遮饰饰,恐怕看破,意义更尴尬也。还幸亏李将军是武夫卤莽,看不出构造,毫没甚么狐疑,只道是当真的哥子,便认做娘舅,亲情的动机重起来,对金生道:“娘舅既是远来,道途跋涉,心力劳困,可在我门下安眠几时,我还要替娘舅计算。”分付拿出一套新衣服来与娘舅穿了,换下身上尘污的旧衣。又令打扫西首一间小书房,安设床帐被席,是件整备,请金生在里头歇宿。金生已不得要他留住,寻出机遇与老婆相通,今见他如此赖帐,正中间怀,欣然就书房里宿了。只是内心想着老婆就在内里,好生难过!
过了几时,其女及笄,嫁了方城田家。其妻方将囊中积蓄搬将出来。尽数与了半子,约有十来万贯,皆在王家时瞒了大秀所藏下之物。也可见王生当然薄幸有外好,其妻原也不是同心的了。
当下刘老清算川资,别了家里,一同仆人径奔湖州。仆人领至道场山下前日过夜之处,只叫得声奇特,连房屋影响多没有,那边提及高堂大厦?唯有些野草荒烟,狐踪兔迹。茂林当中,两个坟堆相连。刘老道:“莫不错了?”仆人道:“前日清楚在此,与我吃的是湖州香稻米饭,苕溪中鲜鲫鱼,乌程的酒。明显白白,住了一夜去的,后会得错?”
媒妈公然把这番话到刘家来复命,刘家父母爱女过火,心下只要成事。见媒妈说了金家自揣家贫,不能下礼,便道:“自古道,婚姻论财,夷虏之道,我家只要许得半子好,那在财礼?但是一件,他家既然不敷,我女到他家里,只怕难过日子,除非招入我每家里做个赘婿,这才使得。”媒妈再把此意到金家去说。这是倒在金家怀里去做的事,金家有何推托?千欢万喜,应允不迭。遂凭着刘家拣个好日,把金定招将畴昔。凡是一应币帛羊酒之类,多是女家自备了过来。向来有这话的:入舍半子只带着一张卵袋走。金家公然不费分毫,竟成了婚事。只因刘翠翠坚意看上了金定,父母拗他不得,只得曲意相从
将军也着了急,屡请大夫调节。又道是芥蒂还须心上医,你道金生这病但是大夫医得好的么?看看日重一日,只待不起。里头翠翠闻知此信,心如刀刺,只得对将军说了,要到书房中来看看哥哥的病症。将军瞥见病势已凶,不好阻他,当下依允,翠翠才到得书房中来。这是他伉俪第二番相见了,不幸金生在床上一丝两气,转动不得。翠翠见了非常伤情,噙着眼泪,将手去扶他的头起来,低低唤道:“哥哥!挣扎着,你妹子翠翠在此看你!”说罢泪如泉涌。金生听得声音,撑开双眼,见是老婆翠翠扶他,长叹一声道:“mm,我不济事了,可贵你出来见这一面!趁你在此,我死在你手里了,也得瞑目。”便叫翠翠坐在床边,自家强抬开端来,枕在翠翠膝上,奄但是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