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某君昆仲,今隐其名,皆余昔日在中学时良朋;分开多年,动静渐阙。日前偶闻其一大病;适归故里,迂道往访,则仅晤一人,言病者其弟也。劳君远道来视,然已早愈,赴某地候补2矣。因大笑,出示日记二册,谓可见当日病状,无妨献诸旧友。持归阅一过,知所患盖“毒害狂”之类。语颇庞杂无伦次,又多荒唐之言;亦不著月日,惟墨色字体不一,知非一时所书。间亦有略具联络者,今撮录一篇,以供医家研讨。记中语误,一字不易;惟人名虽皆村人,不为人间所知,无关大抵,然亦悉易去。至于书名,则本人愈后所题,不复改也。七年四月二日识。
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胆小,狐狸的奸刁,……
俄然来了一小我;年纪不过二十摆布,边幅是不很看得清楚,满面笑容,对了我点头,他的笑也不像真笑。我便问他,“吃人的事,对么?”他仍然笑着说,“不是荒年,如何会吃人。”我立即就晓得,他也是一伙,喜好吃人的;便自勇气百倍,偏要问他。
二
我怕得有理。
最奇特的是明天街上的阿谁女人,打他儿子,嘴里说道,“老子呀!我要咬你几辩才出气!”他眼睛却看着我。我出了一惊,讳饰不住;那青面獠牙的一伙人,便都轰笑起来。陈老五赶上前,硬把我拖回家中了。
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明天见了,精力分外利落。才晓得之前的三十多年,满是发昏;但是须非常谨慎。不然,那赵家的狗,何故看我两眼呢?
那一伙人,都被陈老五赶走了。大哥也不知那边去了。陈老五劝我回屋子里去。屋内里满是黑沉沉的。横梁和椽子都在头上颤栗;抖了一会,就大起来,堆在我身上。
8易牙:春秋时齐国人,长于调味。据《管子.小称》:“夫易牙以调和事公(按:指齐桓公),公曰‘惟蒸婴儿之何尝’,因而蒸其首子而献之公。”桀、纣各为我国夏朝和商朝的最后一代君主,易牙和他们不是同期间人。这里说的“易牙蒸了他儿子,给桀纣吃”,也是“狂人”“语颇庞杂无伦次”的表示。
救救孩子……
大朝晨,去寻我大哥;他立在堂门外看天,我便走到他背后,拦住门,格外沉寂。格外和蔼的对他说,
我本身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我谩骂吃人的人,先从他开端;要劝转吃人的人,也先从他动手。
明天早晨,很好的月光。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另有?
他便变了脸,铁普通青。睁着眼说,“有许有的,这是向来如此……”
照我本身想,固然不是恶人。自从踹了古家的簿子,可就难说了。他们仿佛别故意机,我全猜不出。何况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不管如何好人,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谅解好人几句,他便说“翻天妙手,与众分歧”。我那边猜获得他们的心机,究竟如何;何况是要吃的时候。
“大哥,我有话奉告你。”
“都出去!疯子有甚么都雅!”
他们――也有给知县打枷过的,也有给名流掌过嘴的,也有衙役占了他老婆的,也有老子娘被借主逼死的;他们当时候的神采。全没有明天这么怕,也没有这么凶。
三
凡事总须研讨,才会明白。古来经常吃人,我也还记得,但是不甚清楚。我翻开汗青一查,这汗青没丰年代,歪倾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品德”几个字。我反正睡不着,细心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