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繁华追求苦,闲看乾坤造化工。兴来长啸江山动。
看官,你道这小蓉为甚么管东阁子叫小明子呢?岂不骄易得很吗?实在不然,因为这北京是天子脚下,繁华的大半是旗人。那旗人的脾气,最恶嫌人称某老爷的,以是这些班子里揣摩民风,凡人出去,叨教贵姓后,立即就要叨教行几的。初度见面,能够称某大爷,某二爷,汉人称姓,旗人称名。你看《红楼梦》上,薛蟠是汉军,称薛大爷,贾琏、贾环就称琏二爷、环三爷了,就是这个别例。在《红楼梦》的时候,琏二爷始终称琏二爷,环三爷始终称环三爷。北京民风,初见一二面时称琏二爷、环三爷,若到第三面时,再称琏二爷、环三爷,客人就要发膘闹脾气,送官、封门等类的辞头汨汨的冒出口来的,必然要先称他二爷、三爷才罢。此之谓浅显亲热。若特别的亲热呢,便应当叫小琏子、小环子。汉人呢,姓张的、姓李的,由张二爷、李三爷垂垂的熬到小张子、小李子为度。这个事理不但北方如此。南边天然以苏、杭为文物声明之地,苏、杭人胡子白了,听人叫他一声“度少牙”,还喜好的了不得呢。可见这是南北的怜悯了。东阁子人本俊利,加上他的朋友都是标致不过的人,或当着极红的乌布;或是大书院的门生;或是庚子年的道员,方引见去到省;或是汇兑庄的大老板。因为有这班朋友,以是备班子见了他,无不恭敬亲热,也无人不熟谙他,才修出这“小明子”三个字的徽号,在旁人看着,比得甲等宝星还光荣些呢。
约有五六分钟工夫,只见房门帘子开处,有个美人出去,不方不圆的个脸儿,打着长长的前刘海,是上海的时装,穿了一件竹青摹本缎的皮袄,模样也无甚出众处,只是一双眼睛透出个聪明的模样来。进门便笑,向东阁子道:“小明子呀,你如何连我也不认得了呀!你如何好几个月不来,公事很忙吗?”东阁子道:“我在街上,你在车子里一幌……(下缺)(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西园公道:“不然。你瞧着罢,不到三个月,这些巡警都要变模样的。我囗一件事给你们听,昨日我到城里去会一个朋友,听那朋友说道:‘前日晚间,有一个巡警局委员在大街上撒尿,巡警兵瞥见,前来抓住说:“嘿!大街上不准撤尿,你犯规了。”那委员从安闲容的撒完了尿,大声嚷道:“你不认得我吗?我是老爷,你如何敢来拉我?”那巡兵道:“我不管老爷不老爷,你只要犯规,就得同我到巡警局去。”那委员更怒,骂道:“盲眼的王八旦!我是巡警局的老爷,你都不晓得!”那巡兵道:“大人传令时候,只说有犯规的便扯了去,没有说是巡警局老爷便能够犯规。您不管如何,总得同我去。”那委员气极,举手便打,那巡警兵亦怒道:“你这位老爷如何这们不讲理!我是办的公事,营私守法的,你如何开口便骂,举手便打?你若再无礼,我手中有棍子,我可就对不起你了。”那委员怒狠狠的道:“好东西,逛逛走!我到局子里揍你个王八旦去!”便同到局子里,便要坐堂打这个巡兵。他同事中有一人上来劝道:“不成!不成!他是笨伯,不认得老兄,谅解他初度罢。”那委员怒不成遏,必然要坐堂打他。内里有一个明白的同事说道:“千万不成乱动,此种巡兵在本国倒还应当赏呢。老兄如果打了他或革了他,在京中人看着原是该当的,若被项宫保晓得,恐怕老兄这差使就不稳妥了。”那委员怒道:“项城便如何?他莫非不怕雄师机么?我不是没来源的人,我怕他做甚么?”那一个同事道:“老兄是指日飞升的人,何必同一小兵呕气呢?”那一个明白事的,便出来对那拉委员来的巡警兵道:“你办事不错,有人撒尿,该当拉来。今后裁判,便是我们本局的事了。你去罢。”那兵垂动手,并一并脚,直直腰去了。’老兄试想一想,如此等事,都城将来层见迭出。怕那巡警不松弛么?况天水侍郎由下位骤升堂官,其患得患失的心必更甚于凡人。初疑当真办事能够奉迎,以是当真办事,到厥后经历渐多。晓得当真办事不但不能奉迎,还要讨不好;倒不如当真巴结的奉迎还靠得住些,天然走到当真巴结的一条路上去了。你们看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