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这话丢过一边。现在且说一个拐儿,拐了一世的人,倒后边反着了一个道儿。这本话,倒是在浙江嘉兴府桐乡县内。有一秀才,姓沈名灿若,年可二十岁,是嘉兴驰名才子。面貌魁峨,胸怀旷达。娶妻王氏,姿色不凡,颇称当对。家私充盈,多亏那王氏守把。两个自道才子才子,一双两好,端的是如鱼似水,如胶似漆价相得。只是王氏生来娇怯、厌厌弱病尝不离身的。灿若十二岁长进学,十五岁超补充廪,少年英锐,白恃才高一世,视一第何啻拾芥!平时与一班好朋友,或以诗酒娱心,或以山川极目,放荡不羁。此中独占四个秀才,情好更驾。自古道:“惺惺惜惺惺,才子惜才子。”倒是嘉善黄平之,秀水何澄,海盐乐尔嘉,同邑方昌,都普通儿你羡我爱,这多是同郡朋友。那本县知县姓稽,单讳一个清字,常州江阴县人。常日恭敬斯文,喜好才士,也道灿如果个青云决科之器,与他认了师生,来往相好。是年恰是大比之年,有了科举。灿若返来打叠衣装,上杭招考,与王氏话别。王氏挨着病躯,清算了行李,眼中堕泪道:“官人出息弘远,早去早回。奴未知有福分能勾与你共享繁华与否?”灿若道:“娘子说那边话?你有病在身,我去后须非常保重!”也不觉掉下泪来。二人执手别离,王氏送出门外,望灿若不见,掩泪自出来了。
灿若听罢,呆了半响道:“多亏娘子不弃,见教小生。不然,几受其祸。”赶紧开出门来,叫起家人打叠行李,把本身豢养的一个蹇驴,驮了蕙娘,家人桃箱笼,本身步行。临出门,叫应仆人道:“我们有急事归去了。”晓得何澄带家眷在京,连夜敲开他门,细将此事说与。把蕙娘与行李都寄在何澄寓所。那何澄房尽空旷,灿若也就一宅两院做了下处,不题。
吟罢,痛饮一醉,舟中独寝。
话休絮烦,灿若行了二十余日。来到京中。在举厂东边,租了一个下处,安设行李已好。一日同几个朋友到齐化门外喝酒。只见一个妇人,穿一身缟素衣服,乘着蹇驴,一个闲的,桃了食瓮跟着,恰象那边去上坟返来的。灿若看那妇人,生得:
话说人间最可爱的是拐子。世人但说是盗贼,便非常防备他。不知那拐子,便与他同业同止也识不出弄喧拆台,没形没影的做将出来,神仙也猜他不到,倒在怀里信他。直到过后晓得,已此追之不及了。这却不是出跳的贼精,隐然的强盗?
却说张溜儿次日公然纠合了一伙败落户,前来抢人。只见空房开着,人影也无。忙问下处仆人道:“昨日结婚的举人那边去了?”仆人道:“相公连夜归去了。”世人各各呆了一回,大师嚷道:“我们随路追去。”一哄的望张家湾乱奔去了。倒是诺大地点,那边找寻?元来北京屋子,惯是见租与人住,来交常常,仆人不来管他东西去处,以是但是搬过了,再无处跟寻的。灿若在何澄处看了两月书,又早是春榜动,选场开。灿若三场满志,恰是专听春雷第一声,公然金榜落款,传胪三甲。灿若选了江阴知县,倒是稽清的父母。不一日领了凭,带了陆蕙娘启程到差。却值方昌出差姑苏,竟坐了他一只官船到任。陆蕙娘平白地做了知县夫人,这恰是“鸾胶续处舞双凫”之验也。灿若厥后做到开府而止。蕙娘生下一子,后亦登第。至今其族富强,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