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遇着荒歉之岁,六料不收,下属发下明文,着住民分房减口,往他乡外府趁熟。天祥与兄弟商讨,便要远行。天瑞道:“哥哥大哥,不成他出。待兄弟带领妻儿去走一遭。”天祥依言,便请将李社长来,对他说道:“亲家在此:只因年事凶歉,难以度日。下属旨意着住民减口,往他乡趁熟。现在我兄弟三口儿,择日远行。我家自来未曾分另,意欲写下两纸条约文书,把应有的庄田物件,房廊屋舍,都写在这文书上。我每各收留下一纸,兄弟一二年返来便罢,若兄弟十年五年不来,其间万一有些好歹,这纸文书便是个老迈的证见。特请亲家到来,做个见人,与我每画个字儿。”李社长答允道:“当得,当得。”天祥便取出两张素纸,举笔写道:
判毕,发放一干人犯,各自还家。世人叩首而出。
刘安住行孝,张秉彝施仁,都是罕见,俱各旌表门闾。李社长着女夫择日结婚。其刘天瑞伉俪骨殖准葬祖茔之侧。刘天祥昏黄不明,念其大哥免罪。妻杨氏本当重罪,罚铜准赎。杨氏赘婿,原非刘门干系,立即逐出,不得侵犯家私!
异姓如何拥厚资?应归亲子不须疑。
黑蟒口中舌,黄峰尾上针。
当下又问了杨氏儿句。冒充道:“那小厮果是个诱骗的,道理难容。你伉俪们和李某且各回家去,把这厮下在牢中,他日酷刑鞠问。”刘天祥等三人,叩首而出。安住自到狱中去了。杨氏悄悄地欢乐,李社长和安住俱各怀着鬼胎,狐疑道:“包爷向称神明,如何本日到把被告监禁?”
东京西关义定坊住人刘天祥,弟刘天瑞,幼侄安住,只为六料不收,奉下属文书分房减口,各处趁熟。弟天瑞挈妻带子,他乡趁熟。一应家私房产,未曾分另。今立条约文书二纸,各收一纸为照。年代日。立文书人刘天祥。亲弟刘天瑞。见人李社长。
当堂不肯施科罚,亲者本来只是亲。
包老神明称绝伦,就中曲直岂难分?
又过了一二年,张老得病,沉重不起,将及危急之际,写下遗书二纸,将一纸付与鲁氏道:“我只为半子、外孙不幸,故此娶你做个偏房。天不幸见,生得此子,本待把家私尽付与他,争奈他年纪幼小,你又是个女人,不能支撑流派,不得不与半子办理。我若明显说破他年要归我儿,又恐怕他每暗生毒计。现在我这遗书中埋没哑谜,你可紧紧保藏。且待我儿成人之日,从公告理。倘遇着廉洁官府,自有主张。”鲁氏依言,保藏过了。张老便叫人请女后代婿来。叮嘱了儿句,就把一纸遗书与他,半子接过看道:“张一非我子也,家财尽与我婿。外人不得争占。”半子看过大喜。就托付浑家收讫。张老又私把本身余资与鲁氏母子,为日用之费,赁间屋子与他居住。数日以内,病重而死。那半子殡葬丈人已毕,道是家缘尽是他的。伉俪两口,洋洋对劲,自不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