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咎全然未保,青龙白虎同业。
脸际蓉掩映,眉间杨柳停匀。若教梦里去行云,管取襄王错认。殊丽全由带韵,多情正在含颦。司空见惯也销魂,何况风骚少俊?
小娟读罢诗,想道:“此诗情义,甚是有情于我。若得他提挈,官事易解。但不知赵院判多么品德?看他诗句清俊,且是赵司户的兄弟,多应也是风骚人物,多情种子。”心下迟疑,沉默不语。府判见他沉吟,便道:“你何不依韵和他一首?”小娟对道:“向来不会做诗。”府判道:“说那边话?驰名的苏家姊妹能诗,你如何推托?若反面待,就要断赔官绢了。”小娟谦词道:“只好压韵献丑,请给纸笔。”府判叫取文房四宝与他,小娟心下道:“恰好借此打动他官绢之事。”提起笔来,毫不思考,一挥而就,双手呈上府判。府判读之。诗云:
府判进衙,会了院判,把刚才的说话与和韵的诗,对院判说了,道:“如此女子,真是罕见!小可体贴宗丈之意,不但免他偿绢,已把他脱籍了。”院判大喜,称谢万千,告别了府判,竟到小娟家来。
小娟方才到得家里,见了姊妹灵位,感慨其事,把司户寄来的东西,一件件摆在灵位前。看过了,哭了一场,清算了。只听得内里叩门晌,叫丫头问明白了开门。”丫头问:“是阿谁?”外边答道:“是适来寄书赵院判。”小娟听得“赵院判”三字,两步移做了一步,叫丫头急开门驱逐。院判进了门,抬眼看那小娟时,但见:
如此三年,司户不遂其愿,成了相思之病。自古说得好:“芥蒂还须心上医。”目睹得不是盼奴来,医药怎得见效?看看不起。只见门上传出去道:“外边有个赵院判,称是司户兄弟,在此侯见。”司户闻得,忙叫“请进”。相见了,道:“兄弟,你便早些个来,你哥哥不见得如此!”院判道:“哥哥,为何病得这等了?你要兄弟早来,便如何?”司户道:“我在京时,有个教坊妓女苏盼奴,与我最厚。他帮助我读书成名,得有本日。因为一时仓促,不替他落得籍,同他到此不得。原约一到任所,差人进京图干此事,谁知所托去的,多不得力。我这里好不盼望,不甫能勾回个信来,定是东差西误的。三年以来,我心如火,事冷如冰,一气一个死。兄弟,你若早来几时,把这个事托你,替哥哥干去,此时盼奴也可来,你哥哥也不死。现在却已迟了!”言罢,泪如雨下。院判道:“哥哥,且请宽解!哥哥令媛之躯,还宜保养,望个好日。如何为此闲事,伤了性命?”司户道:“兄弟,你也是其中人,怎学别人说说话?情上的事,大家心知,恰是性命所关,岂是闲事!”说得痛切,又发昏上来。
小娟领下书来,当堂拆开读着。元来不是甚么书,倒是首七言绝句。诗云:
银XX斜背解鸣,小语低声唤玉郎。
爱推同气了良缘,赓歌一绝于飞乐。
不说小娟在牢中刻苦,却说赵院判扶了兄柩来到钱塘,安厝已了。奉着遗言,要去寻那苏家。却想道:“我又未曾认得他一个,俄然走去,那边晓得真情?虽是吾兄为盼奴而死,知他盼奴苦衷如何?克日行动如何?却便孟浪去突破了?”蓦地想道:“其间府判,是我宗人,何不托他去唤他到官来,当堂间他明白,自见下落。”一向径光临安府来,与府判相见了,叙寒温毕,即将兄长亡逝已过,所托盼奴、小娟之事,说了一遍,要府判差人去唤他姊妹二人到来。府判道:“公然好两个妓女,小可着人去唤来,宗丈自与他说端的罢了。”随即差个祗候人拿根笠去唤他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