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依然女生呀呀嘿 > 自古人心不同,尽道有如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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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冬底残年,赶着驴马十余头到京师转卖,约卖得一百多两银子。买卖完了,至顺城门(即宣武门)雇骡归家。在骡马仆人店中,遇见一个邻舍张二郎入京来,同在店买饭吃。二郎问道:“东山何往?”东山把前事说了一遍,道:“现在在此雇骡,本日宿了,明日走路。”二郎道:“克日路上好生难行,良乡、郸州一带,盗贼出没,白日劫人。老兄带了偌多银子,没个做伴,独来独往,只怕着了道儿,须放细心些!”东山听罢,不觉须眉开动,唇齿奋扬。把两只手捏了拳头,做一个开弓的手势,哈哈大笑道:“二十年间,张弓催讨,矢无虚发,未曾撞个敌手。今番结束买卖,定不到得亏本。”店中满座闻声他大声大喊,尽转头来看。也有问他姓名的,道:“久仰,久仰。”二郎自发有些讲错,道别出店去了。

举子乘间便说道:“看娘子如此豪杰,举止恁地贤明,如何尊卑分上感觉欠些个?”那妇人将盘一搠,且不清算,瞋目道:“适间老死魅曾对朱紫说些甚谎么?”举子忙道:“这是未曾,只是瞥见娘子称呼词色之间,甚觉轻倨,不象个婆媳妇事理。及见娘子待客全面,才气出众,又不象个不近事理的。故此好言相问一声。”那妇人见说,一把扯了举子的衣袂,一只手移着灯,走到太湖石边来道:“恰好奉告一番。”举子一时候挣扎不脱。暗道:“等他说得没理时,算计打他一顿。”只见那妇人倚着太湖石,就在石上拍鼓掌道:“前日有一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是我不是,是他不是?”道罢,便把一个食指向石上一划道:“这是一件了。”划了一划,只见那石皮乱爆起来,已自抠去了一寸不足深。连连数了三件,划了三划,那太湖石便似锥子凿成一个“川”字,斜看来又是“三”字,足足皆有寸余,就象馋刻的普通。那举子惊得浑身汗出。满面通红,连声道:“都是娘子的是。”把一片要与他分个皂白的大志,好象一桶雪水当头一淋,气也不敢抖了。妇人说罢,擎出一张匡床来与举子自睡,又替他喂好了马。却走出来与老婆子关了门,息了火睡了。举子一夜无眠,叹道:“天下有这等大力的人!早是未曾与他比武,不然,性命休矣。”巴到天明。备了马,作谢了,再不说一句别的话,悄悄去了。自后清算了好些威风。再也不去惹闲事管,也只是怕逢着车庶似他的吃了亏。

那刘东山平生豪杰,遇此一番,过后再不敢说一句技艺上头的话,弃弓折箭,只是守着本分谋生度日,厥后善终。可见人生一世,再不成自恃高强。那自恃的,只是未曾逢着狠主子哩。有诗单说这刘东山道:

汉武帝延和三年,西胡月支国献猛兽一头,形如五六旬日重生的小狗,不过比狸猫般大,拖一个黄尾儿。那国使抱在手里,进门来献。武帝见他生得鄙陋,笑道:“此小物何谓猛兽?”使者对曰:“夫威加于百禽者,不必计其大小。是以神麟为巨象之王,凤凰为大鹏之宗,亦不在大小也。”武帝不信,乃对使者说:“试叫他发声来朕听。”使者乃将手一指,此兽舐唇摇首一会,猛发一声,便如高山上起一个轰隆,两目闪动,放出两道电光来。武帝顿时颠出亢金椅子,急掩两耳,颤一个不住。侍立摆布及羽林摆立仗下军士,手中所拿的东西悉皆震落。武帝不悦,即传旨意,教把此兽付上林苑中,待群虎食之。上林苑令遵旨。只见拿到虎圈边放下,群虎一见,皆缩做一堆,双膝跪倒。上林苑令奏闻,武帝愈怒,要杀此兽。明日连使者与猛兽皆不见了。猛悍到了豺狼。却乃怕此小物。以是人之体力强弱。智木是非,没个限数。恰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莫向人前夸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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