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归天以后，你父亲又昏倒了四天赋醒过来。我跟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恨你父亲，我甘愿你恨我。”
顾婉凝还是垂着眼睛，不声不响。
“之前你带话提示你父亲，或许是血浓于水你顾念骨肉亲情，也或许是你嫌弃邵朗逸他们拿你的名声作耗，不管如何，我都要感谢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句话，会窜改多少人的存亡？”
陶淑仪也不回嘴：“你不信我，能够去问端木。或者无妨去问一问虞军的人，当年是不是有这么一份谍报，出处是不是你父亲军中的一个女子。”她呷了口咖啡，接着道：“我父亲大怒之下，叫人去杀了你母亲。我固然也恨你母亲，但我不想她死，若我父亲真的杀了她，季晟必然会恨我。我去放你母亲走，可她不肯，还必然要见你父亲，我只好跟她说你父亲重伤不治。实在，我也不算骗她，当时候，季晟确切存亡未卜；没想到，你母亲信了我的话，甚么也没说，就撞在了墙上。”她话到此处，眼圈儿微红，见顾婉凝眸中含泪，只是一味点头，便悄悄去拍她的手：
蔡廷初不料竟引了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反而感觉有些难堪，赶快将那卖唱的长幼二人劝起来，三言两语就探听出了一段飘零故事。本来这爷孙俩是松阳人，为避战祸舍业抛家避祸到关内，一起南下到沣南来探亲，谁知亲戚没找到，川资又遭人骗了个精光，各式无法只要试着在街上卖唱。明天运气不好，大半天下来也才有人撂下两枚铜元，要不是碰上蔡廷初如许的“大手笔”，连夜饭都吃不上了。蔡廷初听着，又取出五块钱来塞给他们，转头去看顾婉凝，却见她只是凝神望着那女孩子，眉宇间竟是一片哀戚之色，蔡廷初疑道：“顾蜜斯，如何了？”
顾婉凝蓦地把手抽开，噙着泪别过脸去：“你说完了吗？”
转眼间，火舌就将那信吞噬殆尽了。
顾婉凝想着，悄悄一笑，在一一脸上接连亲了两下，一时没有困意，便去翻这几日积起来的函件，才看到第二封，神采俄然一变，手按在信纸上，咬紧了唇也没能忍住眼泪。
顾婉凝晚餐之前回到旅店，蔡廷初总算松了口气：“蜜斯，要回江宁吗？”婉凝点了点头，沉默在餐桌边坐下，交握的双手撑住额头，她不开口，蔡廷初也不便相询，唯有天花板上的黄铜电扇反复着纤细的“吱呀”声响，落日一坠入山，金红的霞光亦凝成了暗紫，顾婉凝再昂首时，面上只要沉寂：“我给你的那封信呢？”
蔡廷初见灯光闪过，映出她眼眶微红，只好恍惚地劝道：“打起仗来，如许的事情老是不免，蜜斯也不必太挂记。”却见顾婉凝螓首低垂，模糊点了点头，幽幽低叹了一句：“石壕村里伉俪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他侧目看时，本来是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手里一把缺了弦的胡琴声音沙哑，那女孩子身上的衣裳也污糟得看不出色彩，手里捧着只破边的瓷碗低头清唱。固然有个沿街卖唱的意义，却连个卖唱的“面子”都没有。何况，沣南这里哪儿会有人爱听这个？公然，那碗里只丢着三枚铜元，也不晓得是不是他们本身放出来的。
“他骗你的。”
顾婉凝面色一变，转脸凝睇着她，陶淑仪娓娓续道：“倘若没有你这句话，沣南元气大伤乃至是一败涂地，这个时候，你也就不必来了；多了你这句话，替你父亲解了围，但虞浩霆现在的艰巨你都看到了。可你父亲也好，虞四少也好，说到底不过是下棋的人，疆场上的过河卒子倒是性命——谁该死谁不该死，是你能决定的吗？布衣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流血漂橹。不管你想要你父亲做甚么，你都要晓得，他窜改一个决定，就是千万人的性命。你父亲如此，虞四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