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皱眉道：“……我没想过。”
婉凝幽幽摇了点头：“你不会，别人也会。”她声音越低越柔，“他好轻易搭的这个班底，就乱了。”
虞浩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二哥，说句托大的话，我是为了天下承平，你信不信？”
“这件事你究竟能不能做得好，你真的不想晓得吗？这天下在你手里会是甚么模样，你真的不想晓得吗？”
婉凝撩开挂着雪珠的风帽，一笑嫣然：“我来，是有事要求你。”
“嗯？”
霍仲祺一愣，顾婉凝直视着他，诘问道：“你如果感觉他不如你了，你会如何样？”
六合浩大，光阴无声，初见的那天――
婉凝蹙了下眉尖，又舒然展开。她仰起脸，在他唇角悄悄一触，呵气如兰：
月下雪上，她的手暖在他手心：“你不问我仲祺承诺了没有？”
他走到唱机旁，换了张唱片，乐声响起，音符在贰心上跳出一脉微痛的和顺。
“二哥，我跟你说实话。”虞浩霆淡然打断了他，“我没有把柄落在霍万林手里，也没有把柄落在其他甚么人手里。你说得不错，我这么做，政务军务都归了霍家，但是你想想，一个阁揆，算他蝉联，最多不过十年，十年以后呢？”
霍仲祺咬了咬唇：“四哥真的这么想？”
霍仲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见她娇波慧黠：“你跟我说过，就算我不信你，也要信你四哥――那你信不信他？如果他感觉你做不到，我明天就不会来。”
“你会拆他的台，逼他让位。”她的声音娇柔清越，每一个字却都说得冰冷。
却见她含笑盈盈：“你不会。”
霍仲祺含笑起家：“婉凝，你陪我跳支舞吧。”
霍仲祺哂然一笑，眉宇间显出几分少年时的调皮：“那我承诺你，你能不能也承诺我一件事？”
婉凝托着腮想了想：“如果我求你，你肯不肯？”
邵朗清啧啧了两声：“小四，我畴前如何就没看出来，虞家出了你这么个情种呢？好，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冒充，我敬你一杯。”说着，将最后两盏茶倒进杯里。
（注释完）
月光在林梢游移，铺在初雪上，像冰霜，像糖霜。
顾婉凝捧了杯子喝茶，漫不经心肠笑问：“那霍军长感觉，甚么人比你好？”
霍仲祺眸光一黯，强笑道：“你这么想我。”
霍仲祺望着她，目光不自发地温软下来：“唐次长比我有资格。”
邵朗清怔了怔，皱眉道：“你甚么意义？”
虞浩霆淡淡一笑，从侍从手里接过军氅，抬眼望着漫天簌簌而落的雪花：“你还是活着吧，说不定甚么时候我表情好，放了你呢？二哥，人生一世，能活着，就别死。”说罢，大步走了出去，只听他身后俄然发作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恸哭，那声音回荡在清旷的冬野里，好像伤兽。
邵朗清闭上眼，沉默很久，俄然道：“小四，既是如许，我活着也没甚么意义了，你给我个痛快吧。”
月光下，薄薄一层初雪晶莹轻透，如绢纱覆住了人间。她一身乌黑细柔的青秋兰大氅，绕过悦庐的喷泉踏雪而来，那一瞬，月光，雪光，灯光，水光……却都不及她的眸光闪亮剔透，他恍然感觉，是精灵遗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