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见状赶紧扯住他,低声道:“你这孩子真是胡涂了!这女孩子现在固然不在栖霞了,可她毕竟跟过浩霆,你闹出如许的事情,转头如何跟你四哥交代?”
霍万林话一出口,霍夫人先是讶然,旋即便明白了他的用心,笑着对霍仲祺说:“你再不要抱怨你父亲对你苛责峻厉了,这回你总该晓得,他不过是想你好。”
眼下当局的驻外使节大多是门面工夫,很多都是暮年公派出去的留门生,不过,这些人的学问教养倒都是一流。而在乐知读书的女孩子大半非富即贵,若她真的出身薄弱,那必定是人才出众了。是以,听霍仲祺这么一说,霍氏佳耦固然未肯应允,但也不感觉有甚么大碍。
霍仲祺还是笑着,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发觉的慌乱,轻声道:“她叫顾婉凝。”
霍仲祺神采一变,回身便走,却不料刚一拉开门,便听霍万林在他身后喝了一声“来人”!花厅外头的侍从已回声而入。
跟在她身掉队来的谢致轩走过来笑谓mm:“母亲和花匠说话,你不过听了两句就敢到姑姑面前矫饰,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如许招人笑话。”
“姑姑!你看我带了甚么给你。”她说着,朝身后一招手,随行的丫头已捧出了一束枝条曲致、花朵晶莹的白梅。谢致娆接在手里,盈盈笑着捧到虞夫人面前,“我听家里的花匠说,这‘紫蒂白照水’是梅中奇品,罕见得很,本年檀园的那几株开得格外好,我就折了来给您插瓶。”
他口中的“小六”“小七”是他两个娘舅家的女儿,霍夫人娘家姓韩,亦是王谢,这两位韩蜜斯是堂姊妹,都是彻头彻尾的新式女子,又都是爱出风头的,江宁有本国政要携眷到访时,还常常请了这对姊妹花去伴随外宾,是江宁寒暄场里首屈一指的名媛,裙下之臣不知凡几,隔三岔五就闹出些争风妒忌的消息来。
霍万林闭目长叹道:“我现在还真想没有你这个儿子。”
霍夫人见这一对父子总算和颜悦色地相处起来,也有几分欣喜:“还不快奉告我们,这女孩子到底是甚么人?”
“是。”霍仲祺声音虽低,却非常果断。
虞夫人微微一笑:“可贵你有这份心。不过,这‘紫蒂白照水’被称作奇品是因为它花开朝下,且花心有台阁,倒不算非常罕见。‘照水’之梅既名为照水,天然是开在水边最为适宜。插瓶的话,平常的玉蝶、朱砂就好,若做盆景则是龙游最好。”
霍仲祺倔强地抿着唇:“我只是想跟她结婚。”
“你不在乎?”霍万林现在已是怒容满面,“你不要本身的脸面,我还要霍家的脸面!我活着一日,你就休想把她弄进霍家。”
谢家几个姊妹里头,谢致娆年纪虽小,容色却最是出众,在家中备受宠嬖,也甚得虞夫人欢心。此时新年,她一身崭新的鹅黄提花妆锻旗袍,外头一件乌黑的银鼠大衣,衬着姣丽鲜妍的面庞,清爽恼人中自有一分少女的天然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