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黄的灯光,安怡看清来人那双饱含责备和峻厉的眼睛后,猜这男人该当就是这身子的父亲。安怡先是有些心虚的往被子里缩了缩,随即又理直气壮地对上对方的眼睛。都到这一步了还怕甚么呢?只要应对恰当,谁晓得她是不是真的安怡?
“怡儿,你饿了吧。”安太太端着碗出去,见状急道:“老爷,她伤重才醒来,且也是为了我说想吃新奇菜蔬才会跑去城外挖野菜,您就不要怪她了吧?”又劝安怡:“乖女儿,快给你爹认错,今后咱稳定跑了。”
安太太想起这些年来受的罪,悲从中来,勉强忍住了,坐到炕边扶起安怡,柔声道:“懂事了就好,来,把这两个鸡蛋吃了。”
安怡被看得心头发毛,只得又垂了头,一声不吭地看着被面上的碎花发楞。
真是乱七八糟。安怡叹口气,摸索着喊了一声:“娘?”
安怡轻声问道:“娘,老太太如何有钱也不肯拿出来使?”亲人间尔虞我诈,相互算计的事她看很多了,但听之前安老太的说法,安老太只要安县丞一个儿子能够依托,该当不会不管不顾啊。
“他去找谁借?光借不还,谁会借给他?”安老太一听更怒,将手里的藤木拐杖用力在地上顿了顿,大声骂道:“我晓得,你们合起来算计我,这是嫌我老不死的,有钱舍不得拿出来给你们花用,大半夜的作气给我看呢。也不想想,你进我家门这么多年一向生不出儿子来还总抱病,不是我出钱给你看病,你能生出儿子来?我晓得你痛恨我买了吉利来做妾,但现下儿子我也给你养着,你还要如何?你这个不孝不贤的妇人!但是要休了你出门你才晓得惊骇?”
安县丞见长女一动不动地看着本身,由不得叹了口气,徐行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道:“怎地不答话?你是先前挨的那顿打还不敷么?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晓得端方。不喊我也就罢了,连话也不答。”
安怡任由她拨弄,轻声道:“我也不知如何回事,连我为甚么会遇险也记不得了……”
话音才落,安县丞一下子不动了,只顾睁大眼睛看希奇看古怪一样地看着她。
安怡非常顺服隧道:“爹,我错了,今后再不会惹你活力了。”
安怡被她哭得心烦,正想劝她两句,忽听吉利在院子里大声道:“太太!老爷气冲冲地跑出去了,莫不是大女人又和老爷顶撞了啊?您劝着大女人些,才伤成这模样,让一家子人焦急得不得了,怎地才醒来就又惹老爷活力?”
安太太垂了眼轻声道:“老爷是想去乞贷。”
见她还是不说话,安县丞因她受伤引发的顾恤由不得又化作了肝火:“早跟你说现下青黄不接,四周都有饿肚子的,有些乱,叫你不要单独一人出城,你偏就不听。看看,几乎把命丢了吧?这是没把你母亲给吓出个三长两短来,不然看我如何清算你!”
“这就对了!”安太太欢畅之余,也有些愣住。
安太太奇特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祖母的脾气你不是不晓得。”顿了顿,又无法隧道:“你爹的性子,有多少钱落他手都能花个精光,一分银子能花出二分来。”
“我就晓得是这死丫头在捣蛋。又想吃好吃的了不是?”安老太嘲笑一声,疾步冲到安怡炕前抡起拐杖就要往她身上号召,口里还骂道:“打死你这臭丫头就洁净了,成了这模样还不消停,大半夜的催着要你爹的命。早知你是这么个祸害,当初老娘就该把你扔在马桶里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