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拿不准真假,只得偷看谢满棠。谢满棠端坐榻上,并不睬睬他,外头安保良和曲县令又再三令人来讲情,表示想拜见慰劳一下谢满棠,柳七无法,只好放了安怡去。只是始终为安怡玩弄他而愤恚,非得一起护送安怡归家,路上千方百计表示靠近恭敬,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股子亲热劲,等曲县令等人凑过来探听,他又用心含混表示,不能说,不能说,弄得曲县令等民气痒痒的,安保良也是莫名其妙。
安怡之前叮咛他的是隔日行针,而昨日自此时也不过堪堪过了一天半的工夫罢了。他反问这一句,倒是有责问的意义在内里了,如果症状有所减缓,他就会明日才求医,而非是这时候急着把她叫来。
安怡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地反咬归去:“大人的病担搁得实在太久了些。”
曲县令一起走一起点头,轻声同安保良道:“没想到他这小我看起来那般难以靠近,这方面倒不是太讲究。”
安怡见他的神采调和了稍许,明知故问:“不知大人可有所好转?”
曲县令带了祝主簿等人就在外头候着,见他父女二人来了忙迎上去,几次叮咛安怡:“好孩子,就在你身上了。务需求好好诊治,让谢大人早些好起来……”
这是把刚才安保良私底下叮咛她的话听出来了,就如许也要找她费事,这心眼得小到甚么程度?安怡腹诽着,浅笑道:“大人本日说的话比昨日要多。”
安怡进入房内,只见谢美人着了一身象牙白的轻袍,背对着她躺在软榻上假寐,一头如墨般的乌发倾泻而下,铺了半枕。靠得近了,一股如有若无的书墨暗香缭绕鼻尖,让人感觉安好宽怡,全无常日他给人的那种紧逼冷压之感。
安怡的心顿时很暖和。固然位高权重且貌美如花、臭屁冷拽的谢大美人不成能会对她生出甚么不好的心机,但在安保良这个当爹的眼里,她这个女儿就是一朵人见人爱的娇花,他没有唧唧歪歪的说甚么“不要去给他看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何如何”之类没用的废话,而是直接给她撑腰泄气。如许就不错了,她算是没有白替他筹划。
谢满棠并不睬睬她,安怡就当他是筹办在榻上受针了。便叫兰嫂:“去叫个服侍大人的小厮出去给大人褪去鞋袜。”
谢满棠冷冰冰隧道:“你感觉呢?”
安怡装晕:“当然没忘,烦劳大人帮我把我爹叫出来。”
兰嫂有些忧愁地看了眼安怡,她清楚安怡是第一次诊治这类病例。昨日她虽感觉谢满棠二人行迹固然诡异,却本着仆人不说就不问的原则把这事儿烂在了内心,谁想峰回路转,这谢满棠竟然是钦差大人!能治倒也罢了,如果治不好,对安怡好不轻易建立起来的申明几近能够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安怡一本端庄隧道:“我晓得啊,但抹上去是治本不治本,服下去才气标本兼治。”
昌黎城不大,谢满棠住的驿馆离县衙只隔着半条街。安怡与安保良走了盏茶工夫就到了驿馆,驿馆里还和常日没人住时一样的稀松平常,并没有因为住了钦差大人就防备森严。
室内空无一人,谢美人尽管假寐,不睬不睬。安怡也不感觉无措难堪,自如地表示兰嫂放下药箱,又去外头要热水,她本身则褪去大氅,挽袖净手,将针具铺陈开来,道:“不知谢大人是要在榻上行针还是要另寻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