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风快速睁眼，那双狭长的桃花美目，眸潭乌黑似有波澜暗涌，倒影着满殿烛火，如同夜幕上繁星装点。
暮儿，还没结束呢，我怎舍得就此淡出你的生命？
记得那日风朗气晴，他立于花架下，目光炯炯地发誓。
他抓着暮阳的手，清楚感遭到她想要撤出躲开。他只能用力摁住，奉告她慕清风为求灵药，承诺削发为僧。
但是，你呢？
“嗯。”
慕清风看不到，她清秀脸颊蜿蜒而下的眼泪顺着下巴落进了香灰里。
你身边有多少眼线，诛杀别人的同时也存眷着你的一举一动？
他无从回绝。
他眨眼点头：“好。”
……
心，蓦地一紧。
“好。”
“我想抱抱你！”他俄然开口。
“保重。”
暮阳迈进大殿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此番景象。
马车停在山脚下，紫衣女子仓促走上马车，便提起裙子头也不回地踏上石阶。
慕清风看着她。
那一刻，暮阳的神采是震惊的，清清冷冷对他说：“我要见慕清风。”
“只如果对你好的事，刀山火海，在所不吝！嗯，就是沉吟那书白痴说的甚么上穷碧落下鬼域，一样的事理。就算要我剃秃顶做和尚，我也毫不皱一下眉头！”
半份千灵丹递上静水楼，慕清风走得很萧洒，没有半点踌躇。
“记得……把心收归去。”
……
你与柳家是何干系？你与魔宫紫微有何连累？
“好。”
江湖动乱，武林局势，那些人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
佛像前挺直跪着一个男人。
慕清风却一点也不承情：“不消谢我，我为的是暮儿，不是你。”
山道石阶蜿蜒而上，戚云山上古木参天，云雾满盈，坐落在九折石阶之上的碧落寺，红瓦黄墙，背倚垂直峭壁卷烟袅袅。
俄然温馨下来，只余靡靡梵音与木鱼声穿梁绕柱。
我用三千青丝，换你一瞬回眸。虽说值得，可终归是迟了。也罢，也罢。今后高山流水，宝刹香灯，愿如来渡我朝朝暮暮。看不尽春花秋月，堪不尽苦海无边。何如，何如。
随后，暮阳道：“我走了。”
暮阳哑然无语。
“身子好了？”他笑，不待暮阳答复，又说，“他倒舍得让你一小我出来！”
相思十三局，局局乱民气。
除了你，只要你。
他眉峰一拢，随即伸展：“无妨，另半份千灵丹待我剃度受戒后便会送来，再迟不出三两日吧。”
而千菀说，“半颗灵药只是将毒素积聚一处，若无另半份，必死无疑。”
“尚未好全。”固然内心震惊，说出口的话却凉薄还是。
而随她以后走上马车的一对男女却停顿在石阶下，下颚微微扬起，看向云雾环绕的戚云山，以及那行色仓促的紫衣女子。
铛――沉闷的钟声响起，余音烦复而寂静，惊起林间大片鸟雀四散飞去。
※※※
设局的是他，入局的也唯他而矣。
暮阳一步一步走出那人视野。
裙裾翩飞掠过眼角，他闻到一抹熟谙的梨花香。
目光细细地形貌她的表面，那侧脸，如水中影月，夸姣却冷淡。
“多谢。”九曲长廊上，千行与他擦肩而过，双双停下。
我欠下的风骚债我会一点一点还清。
“既已决定皈依佛门，说话还这般没分寸！我看你留在碧落寺清修也好，佛门净地，恰好能清一清你浑身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