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淡然一笑,见李锦苏阁楼的灯火悄悄灭了,回身爬上床,将青玉葫芦搁在腿上,闭上了眼睛,静待天明。
李锦苏笑道:“天然是心甘甘心的,不然,当初我岂会入山去请他。”
待来到李锦苏阁楼下,遵循蜀人民风,院中满布花生、核桃、红枣与铜钱,青阳一脚踩上去,咯崩一声响,心中随即一跳。
驼背老头即命人送来了大红吉服,青阳这平生,只要一件衣服,那便是身上的灰白长衫,这衫子说来也怪,青阳若长个头,它也跟着长,向来不消换衣裳。
因而乎,即有人丁瞪目呆,更有人捶胸顿足,另有人在心中暗骂:定是李老爷子老胡涂了,竟将仙子般的女儿嫁给一个神棍!青阳这狗日的,当真走了狗屎运!若论样貌与本事,我比他强太多……
“庇护大蜜斯,庇护大蜜斯……”
后退已来不及,青阳屈指一弹,正中剑尖,将来袭者点得后退连连。
“罢罢罢……”婆子欲哭无泪,目睹时候将至,也不敢疲塌,当即扯起脖子,大声呼喊:“佳婿青阳,出门迎亲咯!”
夜雨茫茫。
因而,李盛怀便高欢畅兴的去了,临走时说,已征得李锦苏同意,大师都是江湖后代,不必在乎凡情俗事,明日即为俩人停止婚礼。
李老爷子红光满面的当众宣布,本日不但是他六十寿宴的最后一日,尚是掌中明珠李锦苏的结婚日,而那结婚的工具则是青阳山上的先生。
“恭喜大蜜斯,道贺大蜜斯。”
青阳只得应下,又对婚期持有贰言,以为过分仓促。不想,李盛怀却说,褪煞之事非同小可,如果稍有散失便一命呜呼,到得当时连女儿结婚也未能见着,心中实属不甘。
本来,青阳心有凝虑,便一口回绝了,李盛怀却对峙已愿,指明昨夜之事哪怕知情者很少,青阳也是一心救人顾不得那么多,但毕竟是看了李锦苏的身子,身为未出闺的女子,清明净白的身子岂能让外人看得?如若青阳不娶,她这平生也别想嫁人了。
天理情面,这话也在理,青阳只得认下。
看着窗上那缕影子,青阳心乱如麻,时而暗觉此事诡异,倏而又微微心悸,想到李锦苏煮茶时的模样,心中又有多少等候,思及她临去时的眼神,不由又是一冷,转念又想:回绝了她,是为她好,她却不知,定然会痛恨我吧……
青阳站在窗前,看着雨洗苍茫,李盛怀已经拜别,他也应下了婚事。
“碧云,身为女儿家,岂可事事动刀动枪!”
天井中,一声声道贺传入耳中,李盛怀荣光抖擞。而此时,莫论江湖中人,还是士绅达贵都聚在堂下,张宗越、玄明和尚、五花婆婆,以及那红肚兜鲜明也在。
“大蜜斯,你得哭啊,用力哭。”李锦苏的奶娘在一旁好生难堪,李锦苏悄悄的坐在铜镜前,凝睇着镜子里的容颜,就是不哭。
现在,青阳凭窗望远,如洪瀑雨袒护了四野,但在青阳神目之下,统统秋毫毕现,情不自禁的看向李锦苏的阁楼,楼中犹燃纤细灯火,一缕剪影孤零零的映在窗上,极是冷僻。
李锦苏低头一看,阁楼下的保护仿佛并没闻声,稍稍想了一想,走到屋内,拾起打扮台上一张唇纸,凝神向窗外看去,眉锋越来越锐,猛地,心下一狠,将手中唇纸撕作三半,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