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苏心中早有疑虑,但父命难违,再加上她也不是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笼中鸟,便只能来到这黄樟树下,擒着桐油伞,悄悄等待。
待至山下,李锦苏叫停了车,站在车辕上搭眉一望,山势不高,模糊约约间,只见一人凌身于绝顶,一身灰白长衫,一点青光酒葫芦。
他高低的打量着年青女子,此举极其失礼。李锦苏本来有些恼,此时一听,又有些奇,不由问道:“锦苏与先生素未蒙面,不知先生几时……”
李锦苏呆了一呆,胸口微微起伏,这女儿家的生辰八字岂是如此等闲便能问得的?即便是神婆想要晓得未出阁女子的生辰八字,也必须经得对方父母同意,将生辰八字书在纸上,再以锦帕包起来方可。
人畜有害,且有些许内疚,偏又胡言乱语,没头没尾,真是个怪人,神棍……
许是饮了酒,青阳脸上有些微红,法度也略显轻飘,眼睛绕着李锦苏转了一圈,面前这个斑斓风雅的女子他有些面善,细细一想,拍了拍脑门,笑道:“本来是李家大蜜斯,又见面了,先生不敢当,叫我青阳便可。”
“唉,转眼三年,该来的总会来。”面对惊奇的李锦苏,青阳眯着眼睛仿佛也在想着甚么,渐渐的把请贴揣入怀中,也不等李锦苏说话,朝着她暖和一笑:“大蜜斯请回,青阳他日定至。”
青阳笑道:“好勒,孙大伯,早掂记取您那坛神仙醉了!”
保护首级不觉得然的接口,他们说的这个青阳先生,在青阳镇上,也就是个走街窜巷的神棍,遇见活人,替人看相算命,碰到死人,为人查风辩水,待到秋黄不接的时候,则多亏李家布施,要不然,以那神棍的三脚猫本领,早就饿死了。
“大蜜斯,我去看看。”
“汪!”
“这……”
青阳哼着歌,老狗合着调,一人一狗在谷中又穿行了小半个时候,总算到了目标地。苍翠与青绿逐步褪去,这里寸草不生,黑黝黝的一个大洞高耸于面前,洞口足有百丈,洞深不知多少。走到洞口往下一看,幽冷的风从洞底卷来,仿若一双双无形的鬼手,想要将人拽入九幽鬼域。
但她自幼教养极好,也不会于人前失了礼数,便朝着院内款款一礼,隔着篱笆墙递上请柬:“李锦苏奉家父之命,前来请青阳先生他日于镇上一聚。”
标致的绣花鞋定在了篱笆墙外,落落风雅中带着婉拒。
一干保护也已色变,团团将李大蜜斯护住,更有甚者已按上了刀,神情不善。保护首级则谨慎的看着院角老狗,揣摩着,等会起首得把这老狗给礼服了,再煮上一锅汤,这大夏季的,也好暖暖胃。
浑身高低只要耳朵与尾巴上另有点毛的老狗街着骨头,亦步亦趋。
……
“二爷,您的。”
一阵风来,挟裹着老狗的尿骚味,令人中闻欲呕。
“甚么先生,不过是个贫困得志,走单帮的……”
这下,李锦苏怔住了,青阳一语中的,她本年十六,生辰八字也刚好对上,不由得心想:‘这青阳神棍如何得知?莫非是阿爹奉告他的?不成能啊,女儿家的生辰八字只会在核姻缘时才可使神婆晓得!再说,他又不是神婆……’
李锦苏嘴上虽呵叱着保护,内心也有些奇特。
老狗得了骨头,慢吞吞的街到角落里,一边啃,一边瞧着李锦苏,眼里明灭着莫名的光。青阳走到阶上,拧着一面青草席,铺在院中较为洁净的处所,笑道:“舍中粗陋,不堪待客,尚请李大蜜斯莫嫌。”说着,随便捡了块木头蹲于其上,且摆手表示李锦苏入内坐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