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大师越加赏识,和霭的一点头道,“还请苏少侠回山报予北辰真人,朝暮阁野心极大,长远看必酿祸害,正阳宫也当有所防备。”
持续的沉默如漫延的冰,凝冻了人们的镇静,危急仍未逝去,一张张和尚的面孔染上了凝重。
半柱香后,澄心大师的笑声歇下来,淡淡开口。“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现在也,长使觉得然否。”
长使淡金色的面庞毫无神采,没人能看出他在想甚么。
苏璇一招到手,清光暴涨,如飞瀑千重连袭而至,玄月接了七八招,最后一下足底一空,竟被少年生生迫出了台外。他不甘心就此落败,半空一拧刚要跃回,一枚杖铃忽的从苏璇左手飞出,直袭他面门。玄月气得七窍生烟,被迫以铁杖一架击飞了杖铃,一口真气也已耗尽,双脚实实在在的落了地,输得无可回嘴。
玄月本来压根不信少年杀得了长空老祖,对阵越久越是骇异。苏璇固然幼年,剑势精美绵密,沉稳纯熟,全无马脚可寻。饶是玄月使出尽力,杖影连击如轰隆炸响,仍然攻不进半分,他用心逞强卖个马脚,引得苏璇追袭,觑得机会杖尖一抖,机括暗拧,三十六枚杖铃蓦的飞散,如一朵妖花激旋而绽。
杖铃外缘极薄,蓝汪汪的明显淬了剧毒,两人辈分有别,春秋殊异,玄月竟然暗出阴招,可谓无耻,温白羽禁不住惊呼,眼看苏璇要血溅台上,俄然他左腕一拧,指尖隔空连弹,三十六杖铃如多情少女的眼波,盈盈一转又飞了归去。
长使久久不语,他身后还稀有百精锐,仍然占有上风,一旦承认落败,就即是此次发兵无功而返,周到的结构成了一场笑话。
就在这一刹,台上的少年长剑斜挽,居高临下的俯瞰,端倪端凝,举剑遥指长使,一字字锋芒迸现,“如若不敷,请长使下台一战!”
别派的秘辛知之无益,苏璇本不欲多问,既然澄心如此言语,天然要静待而听。
澄心大师寂然半晌,道起另一件事,“苏少侠想必不解,何故朝暮阁处心积虑,定要篡夺心经。”
澄心大师对北辰真人非常信重,既蒙其弟子得救,本拟遵循赌约,将经籍交由正阳宫也无妨。不想少年人开阔光亮,毫无贪念,澄心大师大感欣喜,与枯禅大师对望一眼才又说下去,“得蒙少侠援手,实乃佛门之幸,本派高低感念不尽,将来苏少侠有甚么需求互助之处,都可修书少林。”
此时台上已所剩无几,苏璇对宁樱与宁芙一请安,二女收剑跃至台下,守在温氏兄妹身边。
苏璇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解释起来非常庞大,唯有道,“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他确已身故。”
这一动静实在震骇,连枯禅大师都禁不住念了一声佛号。
温白羽目瞪口呆,她从未发觉一起相伴的少年竟如此不凡,一剑在手英姿英发,看得民气驰神移。
台下沉寂了一顷刻,齐齐爆起了喝采,数千僧众无不欢赞,就连澄心大师的脸庞也绽出了一丝笑意,“正阳飞觞指,公然名不虚传。”
长使停了一停,慢慢道,“武林竟出了苏少侠这般人物,可喜可贺,既然如此,无妨与玄月正式一战,也好让我等一开眼界,见地一番正阳宫的绝学。”
案上禅香袅袅,枯禅大师低念了一声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