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的神采和悦,语气格外轻巧,“洗髓经确切是少林的不传之秘,不过师弟得澄海方丈青睐,又单人匹马闯过了六合塔的三名高僧试炼,竟然学成了。方才长老们在气头上,我也没敢说,现在师弟身兼两派绝学,功力又上了一层,这真是旁人想也想不到的机遇。”
诫台上长跪的身姿年青而英挺,承载着无数光荣的传说。新弟子的练习结束,孩子们不肯散去,一双双眼睛围在台边,祟拜又不解的张望。一旁的其他师兄看不过,将孩童们喝散,赶回了起居的院子,偌大的场子变得空空荡荡,唯有飞雪无声的飘落。
叶庭笑了一笑,不轻不重的抛了一句,“长老的目光极好,这个孩子我也听人赞过,确是可贵的良材,可惜师弟近年在江湖上飘,底子得空指导。与其华侈了好苗子,不如放在我名下,长老感觉如何?”
苏璇淡淡道,“阿落心性纯真,我瞧着并无不好,只要将来行得正坐得直,有甚么没脸的。”
东垣长老受了沈国公的重礼,要将她放在门派中最受谛视标苏璇名下,不料威压无用,肝火正旺,恼得一语不发。
南谷真人瞧见女童深深的眉眼,长翘的卷睫,藏也藏不住的胡人血脉,顿觉年青人考虑不周,“一个小胡姬?到处寻个善堂就是,如何携上山来,万一让人曲解还坏了本派的申明。”
南谷真人正在对劲,眼角瞟到苏璇身后的影子,“这是――”
北辰真人见两名爱徒返来本是极其欣喜,直至听完叶庭的禀报,饶是他向来看重大门徒,也忍不住当众责备。“苏璇不知轻重,你做师兄的也不清楚?既然早知此事,为何不替他措置了?”
劳作未歇,小院已来了访客。
叶庭本想劝止,再一想跪求也不是全然无用,总要显得受了些苦头,才好去跟师父和长老开口,因而悄声应了,一转头打断柳哲,“柳师弟归去歇着吧,诫台冷得慌,我们又不比师弟才修了洗髓经,耐得住霜雪,还是回房烤火的好。”
苏璇非常惭愧,“是我不好,扳连师兄一道挨骂。”
叶庭抢先回道,“师弟在山下救的一个小丫头,临时带返来收留几日。”
苏璇看着她秀雅的仪态,想起的倒是阿落。阿落实在也生得很美,胡人的血脉让她比中原女孩更多了一份深遂,却得不到半分善待,这个天下对她满布波折般的歹意,不容她获得任何但愿,随时筹办将她踩踏为泥。
苏璇闻声一喜,就见叶庭带了几名道童,携了新的被褥铺卷和一利器具进了院子。
一群孩子更镇静了,脸庞都涨红起来,要不是端方严不敢轻动,必会一簇而大将两人围起来。
他几句话说得轻松,柳哲神采骤变,“你说甚么?洗髓经不是少林的――”
这场争论在正阳宫几次拉扯,足足磨了一冬。
阿落不晓得屋里产生了甚么,只见苏璇一人出来,将她安设在一间暖厢烤火,暖和的叮咛她等着,饿了就吃桌上的点心。小胡姬很想寸步不离的跟着,可一回身师父已经去了,两扇门悄悄合上,天下只剩她一小我。
她自幼受惯了轻视,在外人面前连师父都不敢唤,平素又极灵巧,凡是叮咛无不当真。听他说了很多山上的趣事,有了昏黄的神驰,实际却给了她尴尬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