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辞毫不粉饰挖苦,“那是应德帝的天下,你披肝沥血打出边疆安宁,他转手去了你的兵权,毁了你的妻儿,到现在你还要护他的子民,江山万里,与你何干?”
左卿辞听了他的言语,心火顿起,“你还念着那些忠君的大话?当年无端断送了母亲的性命,仍不敷让你复苏?”
苏璇略略放下心,又问,“你与左公子同业,究竟是以何种身份在他身边?”
苏璇一向担忧她心肠纯善,尝尽冷眼,略得温情就沦陷下去,一定能辨对方至心。此时一问她又急又慌,明显与对方纠葛已深,说多又怕伤了她,不由迟疑。
她像一个孩童般唤了一声又一声,孤单彷徨了多少日夜,这一次终究有人一声声应。
左侯也不争驳,只道,“一个武卫伯还何如不了我。”
劈面的人沉默了半晌,道出了一句话,“阿落确切做了很多错事。”
左卿辞一起看过来,眼眸沉沉,到了主帐四周,一个熟人迎上来,恰是殷长歌。
左卿辞没好气道,“与她无关,毕竟父子一场,提示几句罢了。”
一股力量将她扶起来,抻平肩背,扶正头颈,苏云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听着他一字字的话语。“你靠本身站得比任何人都直,对谁都不必哈腰,我此生做过最好的事,就是收你为徒。”
苏云落听出师父有所不满,惶然道,“他没有视我为妾,阿卿帮了我很多,为我冒险入血翼神教,即便我身中蛇毒,遍体腐败时也未曾扔下我。他不会武功,却倾尽尽力的助我护我,除了师父师娘,再没有人对我更好了。”
营帐外的左卿辞心不在焉的听着殷长歌的闲叙,长眸幽沉,暗淡得看不出情感。
案上的铜虎镇纸泛着寒光,左侯悠长的寂静。
苏云落吃紧打断,不让她说下去,“那是恶人做的,不怪师娘,现在师父好了,师娘也很好,只要师父师娘今后每一天都欢愉,我就很欢乐。”
亲卫通报过后,左卿辞筹办入帐去见靖安侯,他方看向苏云落,正在叙话的苏璇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左公子无妨自去,我另有很多事要扣问阿落。”
这恰是苏璇最担忧的一点,顿时蹙起了眉,“左公子到底视你为妻还是妾?”
苏璇跃下鞍,将缰绳交给来牵马的兵士,“左公子在武卫伯府等侯爷,我去时刚好碰上。武卫伯态度跋扈,不但回绝受令,还谴兵缉捕我们,就一起闯了出来。”
左卿辞嘲道,“在想化解之策?六王圣眷正隆,手腕又极周到,底子拿不到实据。刺客是来自威宁侯身边又如何,谁都晓得他已经瘫了,能运营甚么?略加分辩都不会有人信,反显得你别有用心,更别谈用此事牵出六王,应德帝只怕还要治你个诬告皇亲之罪。你甚么都不能说,只要推称伤病不能成行,袖手事外,让六王与天子去争,管他谁胜谁负,如果金陵遭遇兵灾,我自会设法将晴衣与姑母带出来。”
苏云落被问得无地自容,脑袋几近垂到地上,嗫嚅道,“――剑――不好埋没,我怕被人看出来源,我对不起师父,明日就改返来。”
营帐外有都尉来报,打断了父子的对谈。
左卿辞干脆说得更直接,“六王莫非只要这点手腕?他以不死泉为饵,加上武卫伯的助力,被引到西南的青壮一个都走不掉,楼船沿水路直逼金陵,朝廷唯有仓促出兵,等军队启行,金陵空虚,六王顺势发作,届时旧帝暴毙,新帝即位,雄师掉头也救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