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寂然用了晚膳,接着便愈发难堪了。
坠儿多年不见阳筠起舞,这会子见了,原就勾起她旧时回想。待想到众姐妹只剩了她一个,坠儿只觉肉痛,不免感念落泪。
“作白纻舞,可用丝竹?”武承肃问得当真。
非是她心中不敬,秋云大胆以为宫里舞姬大略不如阳筠。
“无妨,你且舞来与我看就是。”
“回陛下,如有编钟并琴、瑟想和天然是好,然妾身尚在高阳时,都只要一名琴师操琴,倒也非常风趣。”阳筠虽在笑,神情却非常恭敬。
坠儿很快返来,见世人都在大殿以内,武承肃与阳筠两个却不说话,坠儿便只站在门口不往里走,内心禁不住有些担忧。但是留意看了一会儿,发明他二人并无不当,坠儿这才想起来要出来送琴。
武承肃脸上僵了一僵,旋即又笑道:“着人去取了来罢!我与你操琴——只不知哪一支曲合适些。”
武承肃将琴放在膝上,顺手拨弄几下。
只不知畴前作剑舞的莫二娘子与其爱徒是否能与娘娘相较。
阳筠模糊感觉与萧长经有关,可萧长经已经走了一日,武承肃这边也并没下诏禅位,连撤兵的圣旨也没见一个,问丁鑫等人也均说不知,倒真无人晓得产生了何事。
若说操琴、刺绣,说到底都是一样。
阳筠想不清楚。
仁明殿比八凤殿大上很多,在殿内作舞倒也不难。
原觉得武承肃要做些甚么,岂料他只好好歇了一夜,连话也未曾多说两句,次日早夙起来上朝。
“说来只用琴来伴,虽还成心趣,却略嫌不敷,诸如‘阳关三叠’‘梅花三弄’‘平沙落雁’,都不免惨白乏力。妾身畴前曾将白纻舞改过一支,较平常的温和很多,可改过的舞须得身材非常柔嫩,现在再要作此舞,怕是有些难了。”阳筠说着便开端深思。
“现在?”阳筠又是一怔。
阳筠却越舞越当真,步子也愈发轻巧健旺,看她翩翩然的身姿,仿若将要奔月的嫦娥普通。
阳筠却不知做些甚么好。
是日晚,武承肃单独睡在本身寝殿,传闻直到子正,里头还要茶,明显是难以成眠。
阳筠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是甚么态度。
武承肃也不接话,只悄悄看着她想曲子。
阳筠朝坠儿点了点头,坠儿会心,自去外头开库房取琴。
不知舞了多久,阳筠才留意武承肃的琴声。
“现在你可还舞得?”
阳筠回说在库里收着。
阳筠咬了咬唇,只笑着问他“可想好了要奏哪一支?”
晚间时分,武承肃虽未过来,丁鑫却来了。
坠儿心中也有疑虑,不知武承肃本日为何如此变态,遂低声问阳筠。
阳筠见他行动沉重,心中也有了辩白。
武承肃当真想了想,浅笑道:“便是现在罢!舞得不好也无妨,不过猎奇了多年,本日俄然想见一见罢了。”
他的琴音里竟只要苦涩与难舍,清楚是支铮铮然有杀伐之意的曲子,在他手里却晦涩凝绝,听得出日落,却更像是垂暮,半点波澜壮阔也无。
武承肃笑道:“是前两年新得的一个曲子,你许是没听过的——不想先用在这里了。”说完,他右手拨琴,左手翻动,一首曲子流泻出来。
正愁不知做些甚么好,武承肃俄然开口问道:
“暮年间我记得你有件细纻的舞衣,那是做甚么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