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语带调侃:“这可难说的很。下毒都做的出来,另有甚么不能的。倘若阿姨真跑了,难不成还叫我爹伐鼓报官,满天下张榜通缉去?”
此时屋内并无很多婆子丫环服侍,眼看康阿姨便要撞上墙,只见刘昆家的斜里刺出,堪堪堵住康阿姨,双臂死抱住不放。她自小在王家内宅奉侍,对这位大蜜斯的习性非常体味。王氏出嫁时她并未立即陪去,是以亲眼目睹了康阿姨婚后回娘家哭诉的几场好戏,不过一哭二闹三吊颈。从王老夫人说出那番话后,她就悄悄重视着康阿姨一举一动。
他一张脸皮早在宦海上练透了,感情转换非常流利,立即收敛起打动,长叹一声:“岳母待我好,我如何不知。可儿伦纲常,千万没有放过害母之人的事理。只盼岳母包涵。”
明兰张大嘴瞪着男人,屋里一片温馨,盛紘的神采好似挨了一棍子,王母舅的嘴角抽搐,连王氏也停了对儿子的干脆,满屋的人都是一脸错愕。
王舅母差点笑出来,赶紧忍住。王老夫人非常不悦,沉声道:“我念你年纪小,又为祖母沉痾而急昏了头,这才胡言乱语。甚么叫‘跑了如何办’,你当我王家是贩子小贼么?都是高门大户的,甚么不能好言好语的说!”
王舅母倒吸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女人这么心狠,加上她本来就不诚恳替大姑子讨情,当下便没了言语。见儿子儿媳都没用,王老夫人只能‘悠悠醒转’。
谩骂要求声逐步远去,以后戛但是止,想是两个嬷嬷再度发挥手腕叫康王氏‘闭嘴’了;祁妈妈不放心,想了想就跟着一道出去了。
盛紘捋须不语,一脸沉痛的侧过脸去,明兰当仁不让,“我家太太不知此中隐情,还可另论,可姨母找人制毒,诓人下毒,端是要人道命的暴虐之举。人证物证俱全,再无推委狡赖之理。措置简朴的很,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拿命抵了就是。”
何况,说到底,错的是王家女又非盛家人,要出血也该王家出血,凭甚么叫盛家打落牙齿和血吞!?最好快点措置了康王氏,明兰出了气,王家也默许了,接着三家一齐把事情捂下,以后,天下承平!阿弥陀佛!
实在他也想为老太太讨回公道,如果本钱能小一些就好了。
明兰不肯放过躲死的老爹,用力拽盛紘的袖子,大声道:“爹,你倒是说话呀!”
既是讨情无用,她便沉下脸来:“姑爷现在出息了,家业愈发畅旺,不把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好,你是个孝子,非要拿我们王家成全你的好名声,我却不能不顾骨肉之情。我本日问一句,倘若我不依呢?”
王氏缩在刘昆家的前面,小小的松了口气。王老夫人却吓了一大跳:“你要取她性命?”
只见长柏一身半旧青袍,鬓发混乱,满面风霜,显是一起紧赶而至,他前面还跟着一个朱红蟒袍的高大男人,却不是顾廷烨是谁?
——然后,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蹙着细细的眉头,惨白有力的小手拈着帕子,哀伤无助,小小声道,“我从不知…这世上竟然有这般暴虐的人…”
明兰点点头:“我们盛家亦非蛮狠在理的。倘缴天之幸,老太太活了下来,我爹也不会要姨母抵命。不过太医说了,那白果芽汁非常短长,就算救回一条命,也难保手脚不瘫麻。若真如此……”她嘲笑一声,“就请姨母特长脚来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