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舅母狠狠的跳了下眼皮,正想说话,王老夫人已嘲笑出声:“我晓得你的心机,打量王家不敢把事情闹大。你好好想想,他大姑母到底只是姻亲,你母亲未死,他大姑母撑死了只是受刑放逐,我们再办理一二,总能得个轻判。可你媳妇倒是远亲的儿媳妇!儿媳暗害婆母,该是甚么罪?你比我更清楚!她的孩儿又该如何?”
可惜做女儿的听不出母亲言下之意,一径谩骂道:“这父女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他们是决计不肯放过我的!娘,你都不肯顾恤女儿了么……”
王老夫人从未见过这般吵嘴倒置,从本身进盛府,一向都是你老婆在逼迫王家人呀!她被气的浑身颤栗,神采忽青忽紫,一时说不出话来。
盛紘边拭泪边打动,差点就要点头说‘是呀是呀’,忽闻侧边传来一声悄悄的嘲笑,只见明兰缓缓走到康晋身边,浅笑道:“康家表兄好。”
此时屋内并无很多婆子丫环服侍,眼看康阿姨便要撞上墙,只见刘昆家的斜里刺出,堪堪堵住康阿姨,双臂死抱住不放。她自小在王家内宅奉侍,对这位大蜜斯的习性非常体味。王氏出嫁时她并未立即陪去,是以亲眼目睹了康阿姨婚后回娘家哭诉的几场好戏,不过一哭二闹三吊颈。从王老夫人说出那番话后,她就悄悄重视着康阿姨一举一动。
实在当初王盛联婚,绝对是盛紘攀附了,王老太爷非常踌躇,可王老夫人却喜好盛紘,解除众议,终究将女儿嫁了给他。为此,盛紘多少年来都是感激的。
顾廷烨笑道:“只消不兵戈,武将总比文官空的。”
既是讨情无用,她便沉下脸来:“姑爷现在出息了,家业愈发畅旺,不把老婆子放在眼里了!好,你是个孝子,非要拿我们王家成全你的好名声,我却不能不顾骨肉之情。我本日问一句,倘若我不依呢?”
明兰笑道:“爹,非我无礼。丑话总要说在前头——”她回身朝王老夫人,“叫康阿姨回家,倘若她跑了,如何办?”
王老夫人那里想要小女儿死,不过是在和半子拼谁更狠,谁更豁得出,逼的盛家退上一步,便两个女儿都能保住了。现在又不能细细解释,只能硬起心肠,一眼都不看小女儿,对盛紘嘲笑道:“姑爷是进士出身,熟读律法。儿媳暗害婆母,该是甚么罪呀?”
听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王老夫人肝火暗生,“那你们说,到底该如何措置?”
王老夫人含泪道:“你自小随我们在任上,被捧着夸大的,便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阿谁,你哥哥嫂嫂,你妹子妹夫,另有旁的亲戚……你觉着大家都该顺着你,依着你。凡是有一丁半点不顺心,就生出愤懑,总念着要讨回口气,事事睚眦必报。仗着我和你爹的宠嬖,胆小包天,一步步走错,到现在,竟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禽兽之事!将骨肉嫡亲一股脑儿累出来了,我…我护不了你了…”白叟泣不成声,衰老的面庞尽是痛苦。
“出嫁女与娘家无关?”顾廷烨神采淡淡的,“那老夫人在这里何为?”
王老夫人嘴角含笑,只见王氏拉着儿子又哭又笑,内心一喜——外孙来了,更没人敢难堪女儿了。再瞥过几眼,瞥见站在那边的顾廷烨,眉头微微一皱,半晌思忖,就决意先将这位位高权重的外孙半子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