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孙女的脑袋上,板着脸道:“你也与你嫂子多学着些,瞧瞧她在太太手底下如何措告别事,多少稳妥,多少滴水不漏;你呢?这般粘着我,将来嫁了人可如何好?”越想越揪心,手上的茶碗和碗盖碰的砰砰响。
“我怎会那般莽撞!”平宁郡主晓得丈夫意义,忙欣喜道,“王家姐姐是个直性子,三言两语叫我套了出来;她那嫡出闺女,估计要与她娘家侄儿亲上加亲,不过也没定,且瞧着呢;明兰那丫头是老太太早给筹算下了的,是白石潭贺家旁支的一个哥儿。”
平宁郡主幽幽感喟道:“你莫哄我了,衡儿在京里数一数二的丰度才学,到哪儿都是世人捧着的,现在成了个鳏夫不说,还平白无端被人指指导点的笑话,提及来都是我的不是!”
齐大人按着老婆到靠枕上,苦笑道:“圣上已册了李淑仪为后,德妃为皇贵妃,册封德妃是为了抚恤丧子之痛,可那李淑仪,浣衣局出来的,不过生了一子才得了封,圣上从未宠过,直在冷宫边上养老了,圣上如此作为,明眼人都瞧的出来,况圣上已宣了八王爷进京。”
平宁郡主笑道:“不但如此,王家姐姐比来人逢丧事精力爽,她家至公子提了文籍,侄子提了把总,半子续任了副批示使,喏……那是她前日送来的喜蛋,双份的,上个月她家大闺女生了个胖小子,这个月她儿媳也生了,还是个小子!”语气中粉饰不住酸意。
盛老太太被罗嗦的耳朵发麻,逃脱不得,只无法的感喟:“泰生不是给你捎来了品兰的信么?每回你收了品丫头的信都要乐上半天,还不从速拆了看去?”
盛老太太一个撑不住,几乎一口茶水喷出来,放下茶碗去拧明兰的脸,骂道:“便是我心软,小时候应狠狠多打你几板子才是!”
郡主瞧丈夫心疼儿子的模样,忍不住道:“传闻,盛家还未与贺家过明路呢;且现下盛家东风对劲,没准会有变数呢。”
“真定下他了?”平宁郡主游移道,她现在再也不敢笃定了。
平宁郡主想到儿子的出息,蓦地生着力量来,从靠枕上撑起家子,眼神闪了闪,忽又叹道:“衡哥儿也不知随了谁,竟这般断念眼!”
明兰这才乖乖坐直了,老太太瞧着明兰,语重心长道:“哎……我本觉得这辈子无有血脉,便也这么过了,没想老天爷弄了你这个小魔星与我,平白给我添了多少操心。”
谁知盛老太太点头道:“不了,这回你不去。”
盛纮与王氏互看一眼,也不好再言语了,又说了会子话,长柏便送长梧和泰生出去了,明兰瞧着事已定局,便站起来冲着盛纮打包票,只差没拍胸,道:“父亲放心,有我呢,这一起上,女儿会妥当顾问老太太的。”
“……衡儿出来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考的如何?”床内传来一女声。
平宁郡主红了双目,哽咽道:“荣家女人出事时,我已模糊觉着不对,可当时……已骑虎难下,县主过门后我也不喜,放肆放肆,草菅性命,实非家门之福,可我还是逼着衡儿去靠近她!可……即使如此,我也没想她会那般惨死!”
平宁郡主靠在一个金丝攒牡丹厚锦靠枕上,面色泛黄,颧骨峭立,一脸蕉萃,全不见昔日的神采飞扬,只病恹恹道:“衡儿是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