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为此伤悲。”平宁郡主轻拭泪珠,点头道:“我是打宫里长大的,我晓得那边面的门道,圣上虽还是宠遇我们,可他那身子是过一日少一日的了。非论是非如何,我们老是牵出来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今后……怕是不复现在圣宠了。”

初春仲春,一冬的积雪垂垂化去,地上一个巨大的银鎏金字双寿双耳鼎炉却还燃着银丝细炭,烘的屋里暖洋洋的,床头的莲花梨木小翘几上摆放了三四个盛汤药的碗盏,一色的浮纹美人绘粉彩石青宫窑瓷,床边放着一滑搭着玄色豹纹毛皮的椅袱的太师椅,上头坐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神情暖和,颌下蓄短须。

“咦?这是为何?”齐大人不解。

明兰大吃一惊,这些年她几近与老太太形影不离的,这一时要分开如何舍得,可没等她开口,老太太便转头对着王氏,嘱托道:“明丫头渐大了,不好老住在外头,更不好东奔西跑的,我且先去宥阳,若我那老嫂子……,到时再叫孩子来罢。”

大理石镶花梨木的快意纹圆桌上摆放着一盘红艳艳的喜蛋,齐大人望去,心有感到,转头朝老婆道:“下个月便是宁远老侯爷的一年忌了,你可要去?”

王氏起家,恭敬的应了,老太太又道:“现下柏哥儿媳妇正坐着月子,家里这一摊子,便要你多操心了。”然后又看了眼苦着小脸的明兰,忍不住道,“六丫头自小没离过我面前,她是个没心眼的,我多有放心不下,你要多看着些,别要叫她调皮了。”

老太太被折腾的发髻都乱了,却也有些长幼孩的欢愉,她悄悄拍打明兰的小手,斥道:“不准混闹了,听我好好说话!”

王氏满脸不肯,绷着脸嘀咕道:“说得轻易。”

盛老太太刚强的摇点头,手指来回拨动着一串沉香木念珠:“我们妯娌一场,几十年的缘分了,现在她不好了,我如何能撂开不睬?”

盛纮听了,长长的感喟,转而朝盛老太太道:“可若老太太身子有个好歹,叫儿子如何过意的去?”

“儿子又哪儿不如你的意了?”齐大人笑道。

“你别多心了,母子俩哪有隔夜仇的。”齐大人安慰道:“年前那场乱子,各部的死伤实在很多,翰林院和内阁因挨着宫里近,几近空了大半,圣上这才于本年初加开了恩科,衡儿日夜苦读,想考个功名返来,也是正理。”

她伏到丈夫身边,忍不住泪珠滚滚。

“我怎会那般莽撞!”平宁郡主晓得丈夫意义,忙欣喜道,“王家姐姐是个直性子,三言两语叫我套了出来;她那嫡出闺女,估计要与她娘家侄儿亲上加亲,不过也没定,且瞧着呢;明兰那丫头是老太太早给筹算下了的,是白石潭贺家旁支的一个哥儿。”

齐大人粉饰不住绝望,他想起儿子失落沉默的模样,踌躇道:“如此……,便剩下一个女人了,阿谁如何?”

说着,平宁郡主嘤嘤哭了起来,齐大人也没法,只悄悄拍着老婆的手,郡主拿帕子在脸上掩着,低低道:“我这几月,常梦见荣显闯宫那日的景象,那伙乱兵满脸杀气,剑尖还淌着血,宫娥们哭叫着往里头挤,六王妃和县主当着我的面被拖走……”平宁郡主目光中粉饰不住惊骇之色,惶惑道:“我这才晓得,这桩大好婚过背面,竟背着几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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