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身上的猪馊味,她也不急着换衣服,换了也白换,一会儿试完炮,包管一身泥土加火药,比这更出色。
“邓大人带着一帮人去后山种地了。”
顿时要兵戈了,营里练习一天紧似一天,很难找出几个闲人来,平时豢养家禽牲口的事都是邓久成在做,他本日带着人去种地,只能落在她身上。
虎帐里的人一天到晚闲极无聊的时候,传些闲话也就算了,他这么问是甚么意义?
她咬咬牙,“我跟王爷没任何干系。”
方云棠学着她的模样,一勺勺往槽里倒,猪场的味道比这泔水桶还要难闻,熏得人几欲呕出。可他却仿佛一点不在乎,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仿佛是在用月名山的山泉水灌溉一株上品牡丹。
他愿闻臭味,别人还拦着不成?
保管喝死你!
“你要闲着没事,帮个忙吧。”郭文莺诚恳不客气地把装着泔水的桶递给他,被人盯着的感受并不舒畅,所幸一起来吧。
山口外停着几十头骡子,张欣房带着一营的兵丁正等着呢。瞧见郭文莺一行,忙迎上来,“郭大人。”
郭文莺摇点头,从板车上拿了条围裙系在身上,也拎了一桶走进猪场。
实在也不是不能跟,迟早火炮都要问世,让他瞥见了也没甚么。见他一副筹算跟到底的模样,郭文莺也没再赶他,翻身跳上马,“你要情愿跟就跟着好了,待会儿弄一身脏污可别抱怨。”
推车停了下来,皮小三抢着拎泔水,“头儿,我来吧。”
郭文莺转头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好技艺。”还觉得他是个文弱墨客,真是藐视他了。
深思着这会儿到了,晚餐前还能赶返来,便点点头,开端解身上的围裙,“我们现在就走。”
方云棠含笑自如,“我还等着郭大人带我去喝风呢。”
“都照大人的意义备妥了,靶星子也布下了,都对着山呢。”
郭文莺也有些发楞,还觉得他会嫌脏呢。喂猪并不是甚么好差事,上回她拉着路唯新那小子来猪场,他唧唧歪歪老迈不甘心,还真没他这么痛快。
鬼才晓得来年他们还在不在这破处所?种地郭文莺不懂,也没再多问甚么,叫胡大头把几桶泔水拎上板车,带着两个亲卫皮小三和张强去喂猪了。
怔神怔的太久,再一抬眼,俄然面前伸着一只泔水桶,一股酸臭之味冲鼻而来。
她回了一礼,问道:“可都筹办好了?”
她很瘦,个子也不是特别高,一身半旧的礼服套在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她的袖子高挽着,暴露一截手臂,肌肤很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诱得人想伸手摸上一摸。但是她的手却显得很粗糙,模糊能看到手掌上一条条的裂缝和伤疤。
方云棠浅笑,反问道:“我不能跟着吗?”
郭文莺看了他一阵,忍不住升起一丝佩服。公子如玉,如玉的公子仿佛就该这么高雅吧。即便是在猪圈里……嗯,也能保持风仪?
方云棠长笑一声,“这里风沙很足,总要喝过了才不虚此行。”他说着也翻身上马,行动格外萧洒利落。
虎帐里粮食紧缺,谁都不敢华侈,几万人的饭堂只出了六七桶泔水,还是一天两顿的量,给猪吃,猪都吃不饱。
方云棠微微一怔,随后竟然伸手接了过来。
郭文莺点点头,跟着他进谷看了看,此人办事妥当,各处安插都很对劲。裕仁关四周别的未几,就是山多,像这类荒山并不难找,周边没有住户,也不担哀伤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