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服侍过官爷的,懂端方的……”
两人一同起家上了二楼,餐饭早已筹办恰当。红莲抱起琴架上的琵琶,坐在一侧的蒲团上弹奏起来,乐声如珠翠落盘,剔透晶莹。李弘则在窗边的软席上坐下,拿起玉箸夹起案上盘中的一块蜜藕,放入口中,不由由衷赞叹道:“你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薛讷随李弘一道走出院中,只见其间舞榭歌台,落红流水,一花一木皆如江南小院般错落精美。两人行至一座阁楼前,檐下挂着“希声”两字牌匾,李弘也不叩门,径直走了出来。迎门正对是一条花径回廊,回廊绝顶连着前堂,堂中笼着暗香,由杜衡、苏合等几位调制,自有一派悠然渺远之感。
樊宁却没有一点秋游观景的心机,奋力攀爬,约莫一个半时候后,终究登上了观星观东南边的一座丘顶,此地间隔观星观极近,又没有高大树木遮挡,樊宁能够清楚地看到观内的景象:四方大门被武侯扼守,观内的配房楼阁皆被贴上了红色的封条,畴前总在前院后院来回行走办公的生员后补亦不知那边去了,三五白天,道观就已冷落得如同破败百年。看模样李淳风并未返来,此地已被刑部查封,樊宁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一时没法自证明净,心下如有千万蝼蚁啃噬,非常难受。倏忽间,丛林里传来武侯巡山的声响,樊宁赶快收了神,踏地一跃,攀上高大的银杏树,悄悄无声地钻入了密密的黄叶里,躲过了武侯的清查。
待武侯拜别,山林间又规复了平和喧闹,只剩下金风拂过的沙沙声响,樊宁抬袖揾汗,抿抿干枯的樱唇,喉头间干喇喇的疼,她想起北面深涧里有条小溪,清泉流于碧石上,清冽微甜,名为辋川,小时候她与薛讷砍柴时曾路过那边,在溪边玩耍玩闹好不镇静。樊宁拍了拍干瘪的水袋子,筹算去灌个饱,她跃过一棵棵葳蕤高大的树木,向北麓山下赶去。
山间秋色如许,红黄落叶异化飘落,翩翩然如蝶舞,映着湛蓝如洗的碧空,煞是都雅。
谁知此话被王妈妈听到,却曲解成了另一番意味,见李弘对薛讷包庇有加,乃至还将手伸进他的衣衿内,立即见机地笑道:“不然妈妈我给他安排些男风如何?我们这里新来了几个西域的小伙子,身板子生得可好了,要不要……”
日中之前,薛讷终究随李弘出了平康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缓缓吐了口气,好似在道贺本身的劫后余生。李弘揽住他的肩头,笑问道:“如何样,一来一回也没甚么大不了的罢?”
“莫要小觑他,薛卿但是长安城里数得着的聪明人,只不过是有些怕女子罢了”,李弘如是说着,偏头望向红莲,“对了,这几日李局丞可有来找过你?”
李弘哑然发笑,这满长安城里如此坐怀稳定的,恐怕真的只要薛讷一人,他背手打趣道:“你别说,现下我对这位满长安城武侯都抓不住的逃犯,真是越来越猎奇了,你可必然要带她来见见我才是啊。”
红莲摇点头:“未曾。”
樊宁出了薛府后,驰马赶向终南山,但这一次,她没有走平常上山的路,而是沿着樵夫砍樵的崎岖小道,披荆斩棘攀山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