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后宫弥夫人的寓所。
就在世人将心机放在火线战事上时,只要少微还在揣摩革朗提早出兵之事,他总感觉此事略有蹊跷。
少微看着他父皇肥胖下去的面庞,一时百感交集:“父皇,太卜大人给出的占言……”
不是朝中当真无将,而是这一仗长丰完整被打懵了。大将军华义云平生何尝败绩,几近被奉为战神,但是此次竟到处掣肘,乃至被算计了性命,试问另有谁有大将军那般的严肃魄力,另有谁能不惧革朗那新任将领的凛冽杀气,接下护*的帅印?
“破釜沉舟。”华义云眸光暗沉。
曹亮?曹将军也已不复当年,即使他故意杀敌,腿脚上的不便却不容忽视,现在行走尚且吃力,要如何冲锋陷阵?
这画的是甚么?!
“哦。”
这是甚么?
朝堂之上,太子站出来道:“儿臣有一人选,还望父皇考量。”
――沉沉夜色中,此人提着两盏明晃晃的宫灯而来,鬓边散落的发丝被夜风撩起,就这么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风骚而多情。
天子抿了一口茶:“唔,左相已想到此事。”
出使渠凉的使者尚未返来,但从寄回的手札中可知,渠凉王并不想参与长丰与革朗之间的争斗,怕是会保持中立,不予出兵。
北峪关失守!
如此一来,只剩下定西将军高盛,另有……
朝中世人就此事争论不休,有说战有说和的,各有各的事理,天子听了也就听了,他天然是铁了心要战,少微也是这般设法。呼维斜野心昭昭,他们断不会服软媾和。
两个圆圈中间一根棍子……两个圆圈是甚么?还跟中间的棍子相连?棍子是我?棍子上方又是一个圆圈,圆圈内里是两道弯弯的线……我的眼睛长如许?圆圈顶端还戳着几根长而曲折的细线……我头发掉光了么?
与军报一同归朝的,是大将军华义云的骸骨,与其宗子华世承被俘的动静。
天子与少微谈了一会儿,有些困乏,少微奉侍他歇下,这才出得门去。在外间小厅,他瞥见弥夫人正在作画,心下猎奇,便上前看了几眼。
大将军……
少微踌躇道:“该派使者前去渠凉?”
本来扎布尔的蓝色狼头旗被替代成了鲜红的鹿角旗,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革朗将旗。
扎布尔是华义云多年的老敌手,两人都非常体味对方的路数。扎布尔的打法稳妥而保守,即便是摸干脆的骚扰战,也会尽能够以最小的伤亡来调换最大的好处,他毫不会冒然深切,更不会选用以十换一的战术。
华苍送少微回东祺宫,两人在宫门口立足。
少微侧首,望着他眸中腾跃的灯火,笑道:“我晓得了。”
华义云望向远方驻扎的革朗虎帐地:“他们换了将旗。”
安静的日子老是过得缓慢,在停战了大半年以后,革朗的呼维斜单于捎来一封极尽放肆的战帖,宣称要在夏至出兵,直取长丰的西北三州。
迩来弥夫人甚是得宠,天子养病就是在她这流华宫里养的。要说姿色,弥夫人的姿色平平,尚不能在后宫各位前三,但她夙来喜静,不怒不争,正合了天子这阵子的情意,因而天子在此处放心憩息,召见少微时也说在流华宫见他。
“战前自当如此。”
羽林虎帐中,少微拧眉沉思,对华苍说:“开战之日并非儿戏,呼维斜再不把我长丰放在眼里,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玩甚么猫腻。实在以往的战报上就有过偏差,停战时革朗来使抵京的日期也与事前所说分歧,我思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