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轩稍稍松了口气。
赵梓端了药碗给他:“殿下,该喝药了。”
华苍没有答复。
他们在等候裕国公的指令。
少微想了想,着人去问了仙山湖的景象,终究点头:“答复裕国公,最多能对峙到初九,初九必须开闸。”
赵梓道:“还是太险。”如果不能及时开闸,水坝决堤,全部峡林城都将不保。
少微的心境却是以更加严峻狼籍,他马上检察了大坝的环境,坝体上的裂缝在增加,兵士们还在主动地修补,应当还能再撑一阵子。
华苍替他掖好被子,重整战甲,提剑出帐。
“华苍!”
夜里,裕国公的军令来了――
这道闸,重若万钧。
少微满足地再度睡去。
“火线战事如何?”少微放下药碗,忍着口中苦涩问道。
少微生了病,一向昏昏沉沉的。
“出战!随我去落沙城!”
他没说完,华苍笑了下。
这一笑,如霜雪初融,将疆场上的戾气尽数敛去,昔日锋锐的眉眼伸展开来,极尽和顺。少微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脸,问道:“笑甚么……”
他的肩上担着家国天下,也仍然站得笔挺矗立。
次日,邵轩接到冕州传来的军报,上面详细禀报了太子殿下领兵反对敌军,不慎被困山洞的景象,看得邵轩心惊肉跳。
少微盯着军令入迷:“三道烽烟……”
少微望着澎湃而来的江水,不由感慨:“这场大水,别说沙河,怕是能把整坐落沙城淹没,娘舅是要与革朗人同归于尽吗?”
初七,雨停了。
少微更加晕乎了,只愣愣地望着他。
少微俄然感觉心中胀痛。
裕国公最后有言:如果未见烽烟,亦要在酉时之前开闸,机不成失。
他垂垂平静下来。
但是华苍情意已决。
那么长久又那么欣喜,像梦一样,还是他等待了好久的好梦。
巳时,少微比及了第一道烽烟。
他们的唇悄悄相碰,轻如羽毛飘荡下落到水面,轻如胡蝶的双翅翕动又合拢。
赵梓神采沉重:“如果乌陵江堤不被冲毁,约莫能撑到初七。”
在指令达到之前,如果冒然开闸放水,很能够会导致火线功亏一篑。
赵梓劝道:“殿下,坝上伤害,还是去营帐中等待吧。”
少微点头:“不了,这里看得清楚。”
“出战。”
那玄色的火烟袅袅升起,明示着火线初战得胜,统统在遵循他们的打算停止。
赵梓见他眉宇轻蹙,望着西面的眼睛一眨不眨,心知他是在为战局焦灼不安,不由暗叹,此时的这位太子殿下,仿佛已不再是他在京中初识的阿谁无忧少年。此人收敛了骄贵与天真,被一点点磨砺出了王者的锋芒。
他听不见落沙城前的战鼓雷鸣,看不见沙河之上的兵戎相接,能听到的只要奔腾的江水冲刷坝体,能看到的只要西面群山中坚固而沉寂的烽火台。
峡林城的水坝不过是个闸口,却干系着千千万万将士的存亡。
火线临时筑起的小堤坝决堤了,又一波水势澎湃而来。
幸亏人已安然寻回,只是受了些寒气,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