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冷着些,甚么大病!”贾政却更怒,喝道,“都是老太太并太太惯坏了你!这些日子你不进学,在家可学功课?”
贾政便捡了题目问他两个。宝玉自来聪明,又有急才,若到平时,贾环实是不及他的。何如一到了贾政跟前,宝玉便有多少的聪明也都通不见了,只吓得如避猫鼠普通,比起平时十不及一了。贾政现在只要宝玉一个嫡子,恰是对他寄予厚望的。目睹宝玉畏缩不堪,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竟还比不上贾环展样风雅。一时内心气急,只道:“孽障!可见平常并不消功,只来哄弄!”说着便一拍桌子,喝道,“还不滚出去!就在廊下检验,何时这书说得清楚明白,何时出去!”
黛玉笑道:“他若真读书了,何必怕问?多数是借着读书幌子又做别的呢。”说着便走到妆台前,只掀了那青花水纹的瓷盅来,内里便是一排十根的玉簪花棒,只瞧着袭人道,“二哥哥的心机,都在打扮女孩儿身上,如何肯去读书呢。”说着本身便笑了。
迎春便站起来道:“那我便先归去了。”宝钗笑道:“现在要过年,凤丫头忙着,竟连迎丫头也跟着不消停了。这几天里,倒借了有一半去。”迎春只笑,还未等说话,便有一个小丫头镇静张跑出去,扯着嗓子只喊:“袭人姐姐快来,二爷不好了!”
宝玉原听了滚字,内心正喜不必捱着了。岂料还不能走,低头丧脑的出去,贾政又气得直呼“孽障”。贾环忙上前两步道:“老爷先别活力,二哥哥真是病的短长呢。我听姨娘说,那早晨,太太并老太太都畴昔瞧了,最后还是林姐姐的丫头紫鹃来了,二哥哥才好了。传闻现在还是让紫鹃守着才气好呢。可见二哥哥是真病了,神态尚不太清呢。”
宝玉低着头道:“学了的。先生给留了文章并让我抄些大字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贾政更觉不对,如何哥儿生了病,却要亲戚女人跟前的丫头来治的?更加气的面色乌青,只叫内里人先送了环哥儿归去,又赏了他一套文房四宝,转头便让人把宝玉叫了出来。贾环尚未曾走远,便闻声书房里传来贾政呵叱之声,只悄悄一笑,便仍旧回了赵姨娘处。
几人便当打趣一笑而过,独袭人讪讪退到一边,内心暗恨。本来她是宝玉屋中第一人,因着两人有些密切处,夙来便与别人分歧,她又有些痴处,想着将来即使二奶奶进门,她也终归是要一辈子陪着宝玉的。谁料,斜刺里出来一个紫鹃,因着说了那么几句话,现在倒成了宝玉眸子子,连太太似也对她另眼相待的。偏生晴雯那蹄子,对紫鹃全不似对本身这般,只叫她无处使力。本日林女人一来,紫鹃有些过不得,只回了屋子不出来服侍。袭人本想借着黛玉说上两句,不想黛玉嘴下不肯饶人,倒叫她下不来台。
探春这几日表情极差,王夫人指着读书并做女红的事,说了她很多,竟不知如何还提到了给宝玉做鞋之事,言辞里是说老爷晓得了,责宝玉奢糜,怪她带累宝玉挨骂。她如何敢驳?只得认错,这几日又日日去给太太存候,又样样在乎服侍,只不见王夫人展颜,心内恐怕王夫人嫌弃了她。此时见宝钗说话,忙不迭跟着道:“二哥哥实在书读的不差,只不知为何单怕老爷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