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贾琏刚出得门,正要令人去请薛蟠,忽听得有人大喊琏二哥,转头看时,不是薛蟠另有阿谁?贾琏心中暗喜,只道:“蟠哥儿本日如何得空来呢?我这几日忙着建园子,倒少见你。”薛蟠只道:“琏二哥去那里呢?我正要请你去喝上几杯。”说着打马凑过来,满脸笑容道:“我前日见了一个极好的角儿,本是忠顺王爷府上的,叫做琪官。那扮相身材不必说,只一开嗓子,真是极好。二哥跟我去瞧瞧罢。”贾琏笑道:“人都说你在这上面用心,我看公然不假,忠顺王府的伶人,也是我们能去随便瞧的?端庄还是说你买卖上的事情,太太只说你不爱这个,让我帮你瞧瞧呢。”
贾琏只点点头,却不说话。那掌柜的见店主领了人来看,内心正不知是如何回事,也不敢多说了去,只唯唯跟在前面。待得看了几家,贾琏心中已有几分红算,便道:“看了几家,我也晓得些了。今儿中午我请了韩家的小兄弟,便他日再与你细说罢。”薛蟠目睹贾琏似有所知,正焦急处,如何肯放?便道:“好哥哥,今儿这饭,必是要我请的,那位韩家小兄弟是谁?也请来一块不好么。”贾琏沉吟半晌,才道:“他是家里林家姑父的外甥,论起来,我也叫他一声表弟。他父亲是兵部侍郎,每日里只是读书长进,跟我们都不是一起的。况他还是个孩子呢,如何能和我们一道儿,转头你兴头儿上来再吓着他,这却不好。”薛蟠只不肯放,道:“瞧二哥哥说的,既是你的表弟,便也是我的表弟,如何就不能见了?我只收敛着些,必定不会鲁莽,求二哥哥应了我罢。”
几人相互见了,说上几句,便命店家送了席面来。这家店分歧别处,并无甚么粉头歌姬陪着,然但逢雅间,却有小小一个戏台子,主家如有效,尽管跟店家打了号召,自有合情意的小戏送来,关上门来,又清净又可心,只要舍得花银子,如何混闹也断不会有外人打搅了去。
韩承泽不置可否,只展开一幅书画细瞧,俄然展唇一笑。贾琏立时欢畅,忙道:“兄弟但是有了主张?”韩承泽道:“主张倒是有一个,只是不晓得哥哥忍不忍心呢。”贾琏奇道:“这是如何说的?若真是甚么伤天和的事情,你先就是不肯用的。如何倒问起我来?”
贾琏本想着薛蟠必定推委,不想薛蟠却笑道:“这但是巧了呢。我本想着先请琏二哥喝酒看戏,等着你欢畅了再求呢。不想二哥哥公然待我心实,那我也就不弄这些虚的,直接求了二哥哥罢。”贾琏一时更欢畅些,便道:“你也别说这个求字,端庄我懂很多少呢。不过是我们哥儿两个一道儿,多双眼睛看着,多个脑袋想着罢了,好歹别让人乱来了去。”薛蟠深有同感,便道:“恰是二哥哥说的这个事理。我父亲在时,家里的铺子哪个不赢利?就是赚的少些的都没有呢。现在到了我的手里,倒是三天两端亏空,我内心也疑着呢。”
韩承泽听了便笑,只笑了一会儿却点头道:“哥哥这可难住我了,你又不比二嫂子,借着身子躲了去。又是家里顶用的爷,又没个甚么差使,不使唤你可使唤谁去?换了我也想不出第二小我呢。”
贾琏自家也有几个铺面,常日里干这个也是惯的。是以也不须筹办,便直接与薛蟠去了。薛家的铺子都是早些年购置的,现在都在好空中上,说句日进斗金却不为过。只那掌柜的拿出帐本子来,倒是个个暗澹,薛蟠便对贾琏道:“哥哥你瞧,我说的不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