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第二日早上,韩林氏便携着黛玉一同前去忠顺王府。因着是头一次进王府,韩林氏与黛玉皆是垂首寂静,并没多说一句多走一步。服侍的丫头引着二人进了花厅,各自奉上茶来,便退了下去。未几时,便有两个穿戴藕荷比甲,系着月白裙子的丫头,打了帘子,声音清脆的道:“王妃到!”
黛玉便徐行上前,还是低头道:“回王妃娘娘,臣女本年十二岁,家父是夙来重学的,在扬州时也请了先生教诲臣女学问。现在闲时,不过作些针线,赶两局围棋。如有了解的姐妹们来时,也不过操琴赏花,谈诗论画罢了。”黛玉说完未曾昂首,只闻声忠顺王妃声音道:“公然是大师出身,这林女人年纪虽小,在我跟前倒是不像那些没颠末事的,说话也清楚明透。于嬷嬷,你瞧着但是呢?”
黛玉原就听姑母提过,要为本身寻一个教养嬷嬷,不想姑父如此操心,竟寻到了忠顺王府去。不免更觉心中妥当,又悄悄用心,只想着必不能孤负了姑父姑母一片苦心。
忠顺王妃笑道:“倒是出落了一个好孩子,韩夫人教养有方。”韩林氏忙道:“臣妇不敢当娘娘夸奖。这孩子自来是个好的,臣妇不过略尽些心罢了。”忠顺王妃便道:“韩夫人不必过谦。王爷跟我说过,韩侍郎是个极好的,今儿我见了韩林氏,便晓得王爷所言不差。”又叫了黛玉近前道:“林女人本年几岁?平日里都有些甚么爱顽的呢?”
韩林氏听了,便知黛玉因何生疑。便笑道:“你外祖母家是军功出身,想来这大师端方也是才学了不过这几十年。上回我去,瞧着大面上都还好些,只是不想里头倒有这些噜苏。玉儿你想,这主子的面子从那里来的?”黛玉只一想,便道:“玉儿想着,该是从她服侍的主子那边来的。主子失势,主子便天然感觉面子很多。”韩林氏笑道:“恰是这个话。既然主子的面子也是主子赏的,倒对着小主子们说教,不是本末倒置了?知心的主子,规劝两句倒无妨,说的多了,就是没端方了。更何况,一个主子,倒能比主子懂很多了?轮获得她来讲教。只这么下去,小主子都是主子教出来的,将来另有甚么出息不成?”
黛玉闻言便未作声,韩林氏也不催促,只等她本身渐渐想得明白。目睹黛玉端倪渐展,晓得她已想得差未几些,便道:“玉儿,你是个聪明的,姑母教你便不消那平常体例。前日,你姑父替你向王爷求了一个教养嬷嬷。只这嬷嬷也有官身,又是个脾气怪的,纵是王妃有命,也要寻一个合了本身眼缘的孩子才好。你明日好生清算了,与我同去忠顺王府拜见王妃,便用你平日所学,为你本身博个出息罢。”
宝钗亲身端了茶来,劝道:“阿姨,要我说,宝兄弟还小,他平日里又是最亲厚姊妹的,林mm和他一处长大,若没如许情义,反倒叫人寒心呢。以是我说,阿姨只放心罢,等着娘娘大事畴昔,宝兄弟再上了学,渐渐的一日大似一日,也就好了。”
韩林氏忙携着黛玉跪下施礼,入目处一幅黄色珍珠缀脚绣金丝凤戏牡丹的裙裾,行动处光彩闪闪如风过波纹,又有一个温润清澈声音道:“韩夫人免礼就是。这位便是林御史家的令媛么?”韩林氏与黛玉谢了恩,黛玉便上前一步,再施礼道:“禀王妃娘娘,臣女家父恰是现任巡盐御史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