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喝了一声道:“闭上嘴罢,只说不出甚么好话来。”邢夫人悻悻收声,却并不懊丧,摆布老太太常骂了她的,未几这些,只老爷叮咛的事,倒是需求做好的。
贾母此时想的却多,她不比王氏,当年国公爷活着时,也是见多了世面的,更晓得皇权之威。长居正的事理,她不是不晓得的,只是她尚在呢,就带了政儿一家住在身边,也并无不成。只是现在赦儿住处不敷,倒有费事,偏处院子他必定是去不得的,只好委曲政儿。
贾政道:“母亲放心。前日大哥已然看过园子,本日儿子也去瞧了,除尚未得的,色色都好。”贾母便点点头,道:“现在是可贵的恩情,娘娘也能返来看看。我们如许家里,若连这个脸面都给不了娘娘,可另有甚么说嘴呢。”
王夫人一听这话,便感觉有些不好,只她却又不能当着面和贾赦说话,便只能盼着贾母做主。不料贾母想了想,却道:“这也算是个别例。”王夫人佛珠几近要脱了手,忍了半晌才对贾母道:“老太太,媳妇却想着有一点不当。娘娘返来,生身的父母倒搬到了偏僻处住,只怕内心不好。”
且说贾赦问了贾珍贾琏园中督造景象,又说要二人请贾政园中去瞧,本来贤人已下了明旨,恩准探亲,只等家中清算安妥,便可上折子请奏。贾政本来瞧着园子清算的大抵,就已经上了折子,现在圣意下来,只说八月十五中秋之时,便可驾临,阖家大小无不欢乐。是以贾赦见大抵已成,方叫二人去请贾政,贾政听了二人回报,也起心要看一看去,因命众宴客陪着,又迎头撞见宝玉,也一并叫了出来,兼着题拟各处匾额。
这园子有三四里大,内里亭台楼阁无不俱全,又有林中藏舍,又有山内掩屋,更有清泉流水,花木富强不堪景色。屋中安排另有不全,然已见其精美风雅处。贾政逛了好久,才不过十之六七,不免道:“公然不费这番心力,是个极佳去处,须不屈辱娘娘脸面。”
贾母点点头又对贾赦道:“将来我去了,这里天然是你的,你也别心急了,只让我再安稳几年,瞧着他们都长大了,我才放心。”这话就重些了,贾赦并贾政都忙跪下,贾赦又道:“儿子不敢有如许心机,母亲福寿绵长,恰是我们阖府的福分,儿子只愿悠长服侍母亲膝下。”
过了半晌,贾母才道:“既是如许,老迈你可有甚么顶用的体例?”贾赦忙道:“儿子恰是忧愁此事,不好向母亲说。只是前日听了他们偶说的一句话,倒有一个主张,请老太太参详。”
邢夫人本日是才得了贾赦叮咛的,闻声王夫人说话,便道:“弟妹说的非常。但是现在东院里窄仄,莫非教人说,为着娘娘返来,倒挤得大伯无处安身?说出去不好听呢。”
忽有一个小厮来请,说是因着园子事,大老爷请二老爷一并去回老太太话,贾政传闻,忙带着宝玉往贾母处去。在贾母屋子前见了贾赦,兄弟两个便一起出来存候。贾母已听王夫人说了很多,此时见他二人出去,便道:“娘娘已经定下了中秋佳节的日子返来。你们也要好生筹议了,各处如何安设。”
这话一说,贾政便先愣了,他本日逛园子,连那里连着东院通不晓得,如何晓得这些。忙道:“大哥,我并不知那园子倒有占出来的,只拆了那处补归去,必定不能短了大哥住的处所。”贾赦却道:“二弟,那花圃子处正有一带花房扶植,又有庵堂小筑,若拆了去,可往那边加添?”贾政本未曾想过,此时便无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