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盛的亲娘孟姨娘见苏玉畹拉着苏世昌的手要走,忙用力地推了苏世盛一把,又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苏世盛就大声道:“大姐姐,你去茶园的时候也带我一块儿,能够么?”说着,不幸巴巴地望着苏玉畹。
听得这话,黎妈妈顿时担忧起来,问道:“我们不是跟那些茶农签了合约的吗?莫非他们就不怕吃官司?”
“你们也快些回房。畹姐儿,雨这么大,茶园明日再去也不迟,明天就别去了,抱病了可不可。”殷氏虽软弱没甚么主意,又哀戚于丈夫的离世,倒是将后代放在心尖上的。她转头来叮咛一声,见世人都应了,方扶着关嬷嬷的手抹着眼泪去了。
苏世昌却拉了拉苏玉畹的袖子:“姐,现在雨正大,你先回房换身衣服。等雨停了,我跟你去茶园。”
“太太,人死不能复活,您想开些。这儿风大,我们归去吧。”殷氏的奶娘关嬷嬷安抚着她,扶着她便要拜别。
苏老太太孔氏作为继母,虽不是那等下药害人的暴虐妇人,却也有本身的谨慎思。在为苏长清议亲的时候,只说殷氏是秀才之女,知书达理,且面貌出众、贤惠和顺,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女人。苏老太爷作为公公,自不好去亲见人家女人,派人探听了一下,殷氏的为人果如孔氏所说,因而便给宗子娶进了门。
苏玉畹吸吸鼻子,用帕子擦干眼泪,昂首扫了世人一眼:“爹不在了,可我们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只要我们同心合力,必然会把日子过好的。”
“奶娘,我就这么一说,安我娘的心罢了,那里能等得了雨停?这季候的雨你也晓得,淅淅沥沥的,还不晓得要下几天呢。爹去的俄然,茶园里不知乱成甚么样了。眼看着要采春茶,我不去看看,那里能放心?”苏玉畹一边系着披风带子,一边往外走。
在场的人俱都垂泪低泣,大太太殷氏刚停下的哭声又哀哀地响了起来。
隆庆年间松萝茶出来后,苏老太爷便属于第一批种茶、售茶的人,短短十几年,苏家由只要些地步的小地主,生长到具有百来亩茶园、另有一些小茶农凭借的大茶商,在全部休宁县也算得是富商。苏老太爷归天前给三兄弟分炊,大房分得了三十多亩茶园,外加休宁县茶栈一间、徽州府茶庄一间,凭借的茶农山地几十亩。每年在茶农处收的茶,产量比自家茶园的产量还多出一倍。
她摇点头道:“这类事官老爷是不会管的。老爷不在了,那些茶农为耐久好处考虑,另找买家也是极普通的,最多不过是补偿咱家一些违约费罢了。”
说着她抬起眼来,看了看苏玉畹的神采,谨慎翼翼隧道:“实在茶园的环境还算好的。茶农那边环境更糟糕,传闻已有人去找旁的茶商收茶了。”
可进了门才晓得,这个殷氏是个面人儿,轻荏弱弱的,没啥主意,遇事只晓得掉眼泪,半点担不起事。孔氏便以此为借口,一向把持着后宅外务,便是要人相帮也只叫二太太魏氏。厥后苏老太爷归天三兄弟分了家,大房单过,还是苏玉畹接过管家权,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苏长清才免了后顾之忧。
孟姨娘被苏玉畹那一眼看得颇不安闲。
苏玉畹回房换了衣服,奶娘黎妈妈便端了碗姜汤来,看着她喝下去。见她忙忙地吃两口点心,一副顿时要外出的模样,忙劝道:“女人,内里雨这么大,要不等明儿个再去吧?你但是承诺了太太,要等雨停的。”